「你到底是可憐她,還是對她余情未了,你自己分不清嗎?」
無數次以絕癥為借口,來掩飾他的余情未了。
真是嘴硬。
顧西辭沒有再開口了。
他只是攥緊拳頭,攥到指節泛白,卻還沒說出一個答案。
這時候,一道電話鈴聲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顧西辭掏出手機。
電話那端鬧哄哄的,有人大喊:「你快過來!姜悅在鬧自殺!她不想活了!」
他頓時慌了。
而這時候,護士叫我進手術室。
其實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笑著說:「你去吧,別真的死了,到時候你得恨我一輩子。」
被這種人恨著,也挺損功德的。
顧西辭看著我,目露哀求:
「圓圓,答應我,等我回來再做決定好嗎?」
「我是孩子的爸爸,我們一起商量……」
我扯了扯唇角。
指甲狠狠扎進手心。
這七年,就當是喂了狗。
又是一個電話。
那端催得急。
張曼惡狠狠地說:「顧西辭,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他的神情,是肉眼可見的焦急。
他大概是真的很怕,怕姜悅就這麼沒了。
張曼恨鐵不成鋼:「姜悅就是個騙子,她玩的這種把戲你看不出來嗎?」
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顧西辭又不蠢。
他只是在縱容。
他只是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姜悅會從高樓跳下去。
「圓圓,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們再做決定。」
我沒說話,他又轉而看向張曼:
「張曼,我求你,幫我看著她,別讓她進去。」
張曼大罵:「你自己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我讓他先等一等。
然后擰開瓶蓋,將漱口剩下的半瓶水,全都淋到了他頭上:
「顧西辭,我們完了,別來找我了。」
水珠沿著他的臉向下蜿蜒,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看著挺蠢的。
水珠濺到眼里,刺得他的雙眼發紅。
他怔怔地看著我,啞著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望著他飛奔離開的背影。
我覺得自己真是失敗。
張曼氣得跺腳:「這個狗男人!」
罵完,她問我:「圓圓,你還好吧?」
「挺好的。」
我壓根兒就沒覺得,他會選擇我。
就算他選了我,就算姜悅徹底離開了我們的生活。
我們也回不到曾經。
破鏡不可能重圓。
進手術室前,我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如果你愿意,還會有很多人給你生孩子。」
「但這個世界上啊,只有一個姜悅。」
我要他記得,這個孩子,是被他和姜悅親手殺死的。
我要他記得,他曾趴在我的肚子上,問我:「圓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是他說要孩子,也是他放棄了這個孩子。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11
手術很快就做完了。
醒來的時候,李超也在。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李超,我包里有兩枚戒指,你幫我還給顧西辭吧。」
反正這結婚戒指,也是隨便挑的。
顧西辭當時想著姜悅,根本沒用心。
這東西,我也不稀罕。
李超點點頭,走了。
張曼坐在我身旁:「圓圓,顧西辭不值得。」
我知道,我懷孕的消息,是她故意透露給李超的。
那七年,要放下,談何容易。
她以為,僅僅是因為姜悅的存在,我和顧西辭就有了誤會。
可她不知道,他們舉辦了一次婚禮。
她也不知道,因為姜悅,顧西辭一次又一次地拋下我。
但現在,她完全清楚了。
李超給她發了個視頻來。
張曼沒有避開我,直接點開。
視頻里,顧西辭將姜悅抱在懷里。
二人相擁而泣。
她說:「我不想待在醫院了,這里好悶,我不喜歡這里。」
顧西辭說好,都依她。
她說:「我想去看看世界,我想再跳跳芭蕾,我想……」
她泣不成聲。
顧西辭連聲說好。
他閉上眼,有淚從臉頰上滑落。
瞧,多深情。
命運對他們這倆苦命鴛鴦,可真是太殘忍了。
看得我直犯惡心。
張曼給我看這個視頻,意在逼我狠下心來。
她這人,一向清醒。
留院觀察結束,李超和張曼一起送我回家。
剛坐上車,顧西辭就出現了。
他手里拿著我還的戒指盒,目光有些呆滯。
「圓圓,你真的把我們的孩子打了?」
張曼眉頭直皺:「別一副受害人的樣子,這還不是你一手促成的?」
我輕聲問:「姜悅呢?睡著了嗎?」
要不然他怎麼會來。
顧西辭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笑:「如果你真那麼深情,就和她一起死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因為這句話,他呆滯的神情有了一道裂縫。
痛苦、悲傷、愧疚……
都從這道裂縫里泄露出來。
他的雙眼猩紅。
我沒有再說話了。
下腹疼得厲害。
就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張曼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
「把心騰空,后來住進去的人才會舒服。」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為什麼不明白?」
「顧西辭,圓圓守了你七年吶!那個姜悅呢?人家拋棄過你,你還巴巴地湊上去,你是不是犯賤?」
「真心喂了狗,晦氣!」
顧西辭沒有反駁一句。
張曼要關車門。
他卻伸手扒住車門:
「圓圓,她會離開我們的生活。」
張曼翻了個白眼,冷笑:「剛剛不是還說,要陪人家環游世界嗎?」
「得,這是騙完第一個再騙第二個啊,顧西辭,兩個都想要,你挺貪心啊。
」
「我要關門了哈,手夾斷了,可不好照顧你的老相好了啊。」
顧西辭巋然不動。
任憑張曼怎麼罵,他也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