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男朋友好像重生了。
他好像發覺我是個壞女人,在玩弄他的感情。
而且他開始對我那個如清水芙蓉般的妹妹特別好。
那天,我見到他把我的妹妹抵在墻角。
紅著眼,隱忍地撩撥她的發絲,說:
「真的,我真傻。」
「原來你才是我一直要找的人。」
「上輩子我錯過了你。」
「這輩子,我用我的一切補償你,好不好?」
1
這是蔣書淮第五次沒有接我下課了。
換做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我坐在窗戶邊,盯著屋外連綿的雨。
確保自己的妝能被雨淋濕得恰到好處,
然后沖進了大雨里。
2
蔣書淮跟林琪坐在咖啡店里。
他抬手,溫柔地撫起她的額發,她害羞地往后縮了縮。
我推開門,闖入店里。
一道鈴聲劃拉過靜謐的氣氛。
我的妹妹嚇得臉色蒼白,而蔣書淮放開了自己的手,抬眼看我。
「你怎麼來了?」
我略帶柔弱地笑了笑。
剛剛進店里時,我用玻璃照了照自己。
妝不算太花,足夠惹人憐惜。
所以我坐到蔣書淮身邊時,他到底沒有推開我。
「你說好來接我的,又忘啦?」
我湊近他,快撞到他鼻尖了。
我對自己的外貌有足夠的信心,特別是這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于是男人遲疑半晌,還是垂眼,跟我道了歉。
「抱歉。」
「小琪有不會的功課問我,我才耽誤了時間……」
「沒來接你。」
「……」
我笑了笑,大度地說沒事。
余光,瞥見了我親愛的妹妹。
她的拳頭捏緊在桌子底下。
難過的神情,快藏不住了。
3
中學時,被那群人摁著腦袋塞進馬桶里時,我就發過誓。
我會不擇手段地過上我想要的生活。
絕對不要讓別人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所以我不是個好人,一直都不是個好人。
我努力學習,練習形體,思考怎樣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人看,擴展自己的交際圈。
我不擇手段地讓自己變得很優秀,特別優秀,優秀到別人談論起我的名字,都會說:
「林遐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女孩子。」
我好不容易獲得了我那不茍言笑的父親的認可。
老師喜歡我,朋友支持我。
我以為我的人生,能一直保持這樣一個微妙的平衡。
直到林琪的出現。
4
他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林琪是自己找過來的。
她一出現,家庭的平衡就破了。
我哭著質問我爸為什麼在外面有過其他女人,爸爸沉默。
而林琪縮在屋子的角落里,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而且,林琪身上似乎自帶一種魔力。
她那種魔力,是渾然天成的可憐兮兮,和我這人的裝模作樣不同。
好像圍繞在她身邊的所有人都會憐惜她。
不久之后,我的爸爸就開始護著她。
我的朋友也全叫我對她好一點,說這不是我妹妹的錯,叫我千萬不要學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做一個惡毒的繼姐。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危機感。
因為我突然發現,身邊的所有人都在被她抽走。
我需要維護自己的領地。
5
于是我搶走了蔣書淮。
不過與其說是搶,不如說是林琪自己拱手讓給我的。
林琪這個熱心善良的人,參加過一次抗震救災活動。
她在那里救下了去山區游玩的蔣家少爺蔣書淮。
可惜的是那時蔣書淮視力有些受損,意識有些模糊。
沒能很清晰地記住她。
于是,被我鳩占鵲巢了。
蔣書淮費盡心思,就想找出當初在災區救他的那個人。
林琪卻死活不愿意相認。
我說,妹妹,你實在不愿意讓他認出你,就把他介紹給我吧。
林琪那時咬著唇答應了。
可是我想。
她現在大抵是后悔了。
6
蔣書淮啊。
蔣書淮是個溫柔正義的人。
他對我好的時候。
一日三餐從來都不落,我生理期記得清清楚楚。
給我吃的青葡萄,都是帶剝完皮的。
只是他一夜之間。
對我,好像就變了。
由從前的熱情變為抵觸,我打的電話,也開始不愿意接了。
周六的早上,我去了蔣書淮的畫室。
他是學油畫的,國外頂尖美院畢業。
畫室里除了陽光散落的味道,還有松脂的香氣。
踏進一片寬闊的場地,老遠就見到抵著畫架睡覺的人。
似乎是通宵了,男人的呼吸平緩。
我湊過去看他的畫紙。
上面的人與我有三四分像,朝著畫者笑,還未抹上顏色。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
確實不是我。
是林琪。
7
我好像盯著畫太入神,連身后的男人醒來都不知道。
我是蹲著的姿勢,回身,正巧看見他在無聲地看著我。
「怎麼啦?干嘛畫我妹。」
「下次也畫一下我唄?」
我干脆坐進他懷里,他嘆了口氣,摟住我。
「沒空。」
動作挺溫柔,話倒也挺絕情。
我覺得拿各懷鬼胎這個詞來形容我們兩人現在的心態,再合適不過。
不過,我確實是個善于偽裝的人。
我眨了下眼,回身看他。
「書淮,我呀,要是做了什麼你不喜歡的事,你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
「別憋著,笨蛋……」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不僅是為了展現自己柔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