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突然跪倒在我床前,慌張地說:「小禾,小禾,我還愛你,我真的愛你,我求你,不要不要我。我們還有孩子。」
他試圖來抓我的手,被我躲開。
「林驍,你還打算欺騙我到什麼時候?你轉愛他人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怕我纏著你不肯放手嗎?你口口聲聲說愛我,那沈曉歌又算什麼?你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雖然極力壓抑,最后的質問還是透出了哭腔。我總想在最后不輸得太難看,卻忘了自己在這場婚姻里早就已經輸得一敗涂地。
07
聽到我提起沈曉歌,林驍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頹敗地低下了頭。
「她,她是余磊的未婚妻,余磊走了,我……」
「林驍,你在騙我還是騙你自己?你真的只是在替兄弟照顧未婚妻嗎?照顧到床上去嗎?」
我打斷他蒼白的解釋。
「對不起,小禾,對不起,一開始我只是想對得起死去的兄弟,所以對她有求必應,你知道嗎?曉歌她抑郁得很嚴重,甚至一度已經跳不了舞,看著她一點點地煥發生機,我感覺對余磊的那份虧欠在慢慢填平。」
「后來我發現,我每天想的都是讓她怎麼開心一點、健康一點,直到我意識到我們的感情已經發生質變的時候,已經晚了。曉歌她愛上我了。」
「失去余磊已經摧毀了她一次,我無法再一次把她推向深淵,她是一個脆弱得像玻璃一樣的女孩,我真的無法將她推開,她會死的。」
「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錯,卻不敢和你坦白,我不想失去你,失去我們這個家。小禾,我求你給我個機會,我會和曉歌說清楚,無論付出多少,我都會盡力彌補她。
」
我沉默地聽林驍解釋,無法理解明明我都已經放手,他還在執著什麼。
不等我開口,一陣惡心襲來,我跑到洗手間吐了起來。林驍緊跟著我,給我拍背、遞水。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他有一瞬間的遲疑,還是接了起來。
「小禾,沈曉歌出事了,我必須過去看一眼,你等我,等我回來給你個交代。」
林驍說完就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我打開手機,果然又看到了沈曉歌的朋友圈。
「人間的夢就要醒了,我也該走了。」
配圖是一張手腕流血的照片。
我關掉手機,轉身找到我的醫生,預約了明天最早的一臺手術。
沈曉歌是真抑郁還是演戲我已經不想追究,林驍的選擇已經給了我答案。
在此之前,我還在猶豫這個孩子的去留,我甚至想,哪怕離婚,我也可以自己撫養這個孩子長大。
可是現在,我不想再與林驍有任何糾葛。正因為從前掏心掏肺地愛過,現在才覺得特別惡心。
可能覺得發朋友圈給我看不夠直接,沈曉歌這次直接給我發了信息。
「紀禾,我不能沒有林驍,算我求你,放過我們吧。沒有林驍,我會死的,我死了他就會一直愛我了,就像余磊一樣。」
不知道林驍是怎麼和她說的,沈曉歌大概是以為我不肯放手。
我沒有理會,想到明早的手術心里一陣難過。
我想起林驍跪在我父母面前,說我是他最珍貴的人,他會用生命保護我。
我爸媽同意后,他拉著我的手出門后像一個孩子一樣狂跑,不顧形象地喊著:「我要娶紀禾啦!我要娶紀禾啦!」
我想那時,他是真的愛我的。
只是那個歡呼著愛著我的少年,終究還是變了。
08
一夜無眠,林驍果然沒有回來。
七點鐘我獨自一個人被推進了手術室。
冰冷的麻藥注射進體內,我親手殺掉了我們的孩子。
奇怪的是,明明身上沒有知覺,心卻疼得幾乎窒息。不銹鋼器械在體內拉扯,仿佛要將我的靈魂掏光。
手術結束,我一個人彎著腰幾乎是挪到了病房。我有些病態地等著麻藥效果過去,期待疼痛能讓我心里的罪孽稍解。
林驍提著早餐趕到的時候,我正縮在床上疼得滿頭大汗。
他嚇得扔下早餐趕緊去喊護士。
「醫生,醫生,快看看我老婆怎麼了,她疼得好厲害,是不是孩子有什麼問題?」
值班的護士匆匆跑了進來,看了我一眼后沒好氣地朝林驍說:「喊什麼喊?不是剛做完人流嗎?還說什麼孩子?」
護士轉身出去,留下林驍呆立在門口。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接著緩緩蹲下,抱頭痛哭。
「紀禾,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我說了會解決好,你怎麼能自己把孩子打掉?那是我們的孩子啊!紀禾!」
他絕望地嘶吼,想沖上來質問我,卻在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后揚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走吧,離婚協議稍后郵寄到你公司,財產該怎麼分就怎麼分,好在我們還沒有孩子。」
我下腹絞痛,聲音止不住顫抖,臉上的笑容慘淡又勉強。
良久后他抬頭,眼里滿是祈求。
「小禾,對不起,孩子我們還會有的,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已經和沈曉歌說清楚了,我們別離婚了,好不好?」
林驍的語氣虔誠又卑微,我卻覺得胃里一陣翻涌。
「林驍,給彼此留點體面吧,不想雙方老人難堪的話,我不介意和你對峙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