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話就當我沒聽過,多哭會兒,你就能清醒點兒,知道不要隨便跟我說分手。」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子。
偌大的客廳只余下我的哭聲。
良久,我扶著墻壁自己慢慢爬起來,擦干眼淚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宋昭,這是你最后一次為他哭了。
再也不要回頭了。
09
第二天一大早,去書房收拾東西的時候,我不小心碰到了鼠標。
屏幕頓時亮起,顯示出電腦桌面,背景圖從未換過,一直是黎洲的高中全班畢業照。
好幾次,我都注意到黎洲會望著桌面出神。
我怔然盯著這張青澀的畢業照,這一次終于在這張照片上面找到了重點。
一米八多站在最后一排的黎洲,突兀地沒有看向鏡頭,而是直直追尋著斜前方女孩的背影。
十八歲的姜姝沖著鏡頭眉眼微彎,青春洋溢的校服高馬尾,笑容明媚。
而她的正后方站著身形頎長的黎洲,面容青澀也難掩俊俏,眉眼微垂,既像是在垂眸沉思,又像是——在注視著身前的姑娘。
我扯了扯唇,自嘲一笑。
悵然地拿走了書桌上設計初稿,這是我上次落下的。
不少客戶都曾問過我,「阿昭給這麼多女孩做過婚紗妝造,有沒有給自己做過啊,肯定特別美!」
某個念頭在我心底悄悄落下,不斷扎根深入。
后來有一天,常年合作的婚紗品牌方終于將我親自設計的婚紗制作出來了,拍了照給我看。
我興沖沖跑來書房,與黎洲分享這份喜悅。
沒注意到,黎洲見我突然闖入書房時,眼底劃過的不耐。
「阿洲,快看,我為自己設計的婚紗,好看嗎?」
他看上去心不在焉,眼神落在電腦桌面上,可什麼頁面都沒打開。
頭也不抬地隨口敷衍我,「嗯,好看。」
刻意按下心底的澀然,懷著對未來無限美好憧憬,我囁喏開口。
「對了,你對西裝設計有什麼想法嗎?我畫了個初稿,你看看怎麼樣?」
與婚紗配對的另一伴西裝,我畫了無數次草圖,又總感覺哪里不太好。
「都可以。」
他回得漫不經心,好像一切與他無關。
遞出去分享的初稿圖懸在空中,我猶豫幾下還是放在了書桌上。
這場相戀,從始至終都好像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他總是選擇視而不見。
時至今日,那件婚紗都沒有與之匹配的西裝。
可能冥冥之中也早已注定,我和黎洲無法相守。
10
我低頭笑了下,撕碎了那張圖。
然后彎身握住鼠標,熟練找到角落里的一個文件夾,輕點「永久刪除」。
那個文件夾是電子相冊,里面儲存了我和黎洲五年來的點滴。
潮水般無數個日夜相伴的證據頃刻消失。
從買到手的第一臺相機,我的鏡頭就格外偏愛黎洲。
晚課時,他逆著風雪跑來接我下課。
我為畢業論文數據頭疼時,他在炎炎夏日四處幫我分發問卷。
他簽下第一個大項目時,激動雀躍的樣子……
甚至不經意間的一個回眸,我都會認真記錄下。
彼時,我滿心甜蜜地堅信他看向的不是鏡頭,而是鏡頭后的我。
可惜記憶無法刪除,人腦終究不是電腦,痛苦也暫時無法釋懷。
我不恨他心有所屬,不恨他冷暴力,可我真的很后悔那些真心想和他好好在一起的瞬間,徹夜輾轉反側給他找尋借口的日子。
我想解決的問題最終還是滑向了一個失控的方向,而自己的底線早已退無可退了。
終于清醒地感知到,我舍不得的只是回憶,昨天結束了。
【我想清楚了,還是分手吧。】
信息發送成功,在將對方拉黑刪除之前,我將備注改為了「黎洲」,連名帶姓地我們回到了陌生的最初。
11
我是在分手一個星期后再見到黎洲的。
他走進我工作室時,我正坐在電腦前幫客戶精修照片。
「宋昭,別鬧了,跟我回家好嗎?」
我頭也不抬地冷冷回復,「短信沒收到嗎,我記得通知過你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姜姝都已經結婚了,你到底還想要我怎樣?」
我扯了扯唇,笑得譏誚。
「你走吧,別在這干擾我工作。」
「我沒同意,我們就算不得分手,跟我走……」
說著,他走過來拉扯我。
我眼底閃過嫌惡,用力掙扎不開。
正巧這時賀允錚拎著我們兩人的晚飯外賣回來了,一把拽開他的手。
「你誰啊,對我老板態度放尊重點兒!」
黎洲危險地瞇了瞇眼,反問道,「你又是誰?」
「允錚,你怎麼在這兒?」
一道驚呼聲從門口響起。
姜姝帶著一位朋友,推門而出,驚詫看過來。
我起身迷茫地看向賀允錚,他眼神躲閃。
12
「你們是朋友嗎?」
姜姝笑著擺擺手,「我是他嫂子哈哈哈,他是我丈夫的弟弟。」
「當時我們結婚的喜糖是他負責的,后面被我老公發現他買了一大堆苦的黑巧,覺得不如甜的喜糖吉利,氣得要揍他。」
「可能嚇著他了,一連好幾個星期推辭忙,見不著人影。」
自從姜姝來了,黎洲就斂起了所有的情緒,淺笑著跟姜姝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