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驀地懸停,我倆都僵住了。
祁朝先反應過來,不過沒有離開,另一只手順著胳膊牽住我的手,兩手交叉扣住,然后肆無忌憚起來。
過了一會,他慢慢離開,額頭和我抵在一起,我用力呼吸——剛剛太緊張,一直屏氣。
兩個人濕熱的呼吸交織,比開始曖昧許多。
祁朝抬手拉了一下簾子,把我們從客廳隔開。
我抬眼看他,只覺得他的眼神幽深了許多,一眨眼,他又吻了上來。
最后以祁朝把臥室讓給我,他抱著被子去客廳和朋友一起睡告終。
走之前祁朝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只露出他的大白牙憨憨的笑,與剛才的主動截然不同,表情看起來竟比我還羞澀。
我躺在床上,才想起之前要和他好好談談的事情被忘得一干二凈,不過目前兩人都很激動,時機明顯不合適,我按下想法,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05
可能是沒喝酒的緣故,第二天我醒的最早。
此時有人在敲門,我沒多想便開了門,外面站著一位眉目舒展,嘴角微微上揚的成熟女性。衣著考究,身上的首飾低調內斂,她站在那里,平靜柔和,身上卻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這是祁朝的母親,我雖沒見過,但祁朝和她長得很像。
她見到我,頓了一頓,好像并不驚訝,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你好,我是祁朝的媽媽,你是他的朋友顧秋吧?」
我摸不清對方的來意,有些緊張,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阿姨您好,我是顧秋,您快進來。」旋即往后退了一步,讓出空間。
「不用了,不知你是否有時間,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她站在原地沒動,聲音柔和,說話時目光定定地看向我。
我回身看了眼客廳,幾個人睡得很熟,點點頭同意了。
樓下不遠處有咖啡店,因為是早上,店里人并不多,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祁母端坐在我對面,點過單后,我們靜靜望著對方,保持沉默,氣氛有些凝滯。
最終還是咖啡端上來的時候,祁母微微一笑,姿態放松,柔聲道:「你是祁朝的女朋友?長話短說,祁朝以后肯定要和喬悅結婚,我希望你能——」喝了口咖啡,「離開他。」
言情小說中的狗血劇情出現在這里,我卻只覺得荒謬,劇情的列車在軌道上奔馳,乘車人的喜怒哀樂被放到一邊,只為了演好這出戲。
「理由呢?」我輕聲問,挺直了腰,似乎能從中汲取勇氣。
「祁朝和悅悅從小一起長大,家世相當、感情融洽,不論是出于商業目的還是從感情上講,我們兩家人都做好了他們在一起的打算。」
她又朝我笑笑,眼神中透著真誠:「我無意冒犯你,出于多方面的考慮,我愿意資助你出國留學,只要不再聯系祁朝,近五年不要回國。當然,你在國外的住宿和工作,我都可以解決。」
「您這樣做,考慮過祁朝的感受嗎?」一瞬的憤怒過后,我反而冷靜下來,喝了一口咖啡,一字一句的問。
「悅悅從小就喜歡他,祁朝對也并非沒有感情。你和他交往這麼長時間,應該也了解吧?祁朝現在不明白,只拿她當妹妹,不過就算沒有愛情,他們有的是時間,還怕培養不出來嗎?」
祁母身子前傾,抬眼看向我,「你長得漂亮、學歷優秀又聰明靈活,目前家里是有些困難,可以后總歸會變好,你會選擇放棄更好的前途,把賭注壓在一段不會有結果的關系上嗎?」
我沉默了,腦海里閃過許多畫面。是落日下少年含笑的臉、是家里堆積的藥、是祁朝抱著喬悅離去的背影、是怎麼也做不完的題海、是食堂窗口每天重復的素菜,沒有哪個畫面能讓我毅然留下來,卻也不舍得離開。
祁母并不打算給我思考的時間,說完便提著包站了起來,俯首,露出一個溫柔得體的笑,「不急于一時,等你想明白了就來聯系我,以你的智慧,我相信不會等太久。」
說完,拿出一張名片放到桌子上,轉身離開了。
這次見面,沒有咄咄逼人的橋段,甚至看起來像長者對小輩的諄諄教導,卻讓我有種無力感,就像我和祁朝的未來,看似近在咫尺,卻咫尺天涯。
我只是個女配。
如果我不走,祁朝一定不會同意分開,他會想方設法弄清楚我分手的原因,然后,少年的擔當,不允許他在那一刻退縮。
再然后呢?
和父母爭吵,對喬悅冷眼相待,或許在我們歷經萬難,他疲于抗爭,驀然回首之時,發現自己的真愛是喬悅,最后的最后,我們相看兩厭,男女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不愿往下想了。
疲憊的合上眼,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膽小鬼。」我在心里輕聲說。
06
父母支持我的任何決定,即便不舍,依然鼓勵我去更大的世界,我的家庭貧困,但愛不貧瘠。
和祁朝認認真真的告別后,我回校遞交了公派留學申請。
并不打算接受祁母的資助,縱然出國是祁母的提議,但受益者的確是我。
回頭想想,艱難處境中日復一日的堅持、考場上殺出重圍、空閑時努力的兼職,哭過心酸過又擦干眼淚的瞬間,挺過那些或淡忘或深刻的苦痛,我變得越來越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