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落下,我想象著江安前幾天吻在了我哪些地方,拼命地搓洗,直到肌膚泛紅,我才猛然回過神來。
可是陳煥,你還是不清醒。
要是清醒,你早就該放下他了。要是清醒,你早該離開他了。要是清醒,是不是就不會到今天這一步了。
我放不下的江安,是我喜歡了很久的人。
我又怎麼能做到忘記他,怎麼能做到把他丟下,怎麼能……在他想起來的時候發現我早就走了。
可是,我……大概再也等不下去了。
頭發濕淋淋的,我第一次這麼任性地不想干任何事,就這麼窩在沙發里,打開一瓶一瓶的酒。
喝酒可以短暫地忘記很多東西,是江安告訴我的。
我那時候爸媽離婚,他就偷偷地從家里帶來酒陪我喝,我們一起躲在小小城市的天臺上,看地下燈火通明的光連成一片。
我喝地爛醉,他一步一步把我背回了家。
之后每一次喝酒他都陪著我,他甚至比我自己更記得清我的酒量,他說陳煥,別的女孩子有可能擔心喝的太醉,你不用,因為我永遠會守在你身邊。
我永遠都能把你背回家的。
跟騙子一樣。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模糊了視線,我拿著手機,又摁開了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
那串號碼,是江安車禍之前一直用著的號碼。
他逼著我背熟,說這樣,無論什麼情況,我都能聯系到他。
明明知道再也不會有人接起,明明知道那部手機伴隨著我的江安,早消失在了一場雨夜里,可我依舊還是想他,那天他說要接我回家,他沒有來。
他再也沒有來。
我好像已經什麼都聽不清,連嘟嘟嘟之后的接通聲都如同錯覺一樣,迷迷糊糊的大腦轉不過來,我好想聽到了聽筒里傳來的聲音。
……大概是我,太想他了。
我斷斷續續地說著話,我知道,電話的另一邊什麼人都沒有,可我就是想說。
「江安,江安……你回來吧。」
「我真的好想你,你可不可以想起我,我快撐不住了,真的,我覺得我快撐不住了。」
「我要是走了,你,你會不會怪我?不要怪我,我真的……」
「我真的,好難受,好,好累……」
「我……」
我大概,再也沒有走向你的勇氣了。
10
意識陷入昏沉,我像是徹底沉溺于黑暗,過了好久,直到日落西山,好像才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的到來。
「陳煥。」
「陳煥?」
似乎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線,我卻再也不想回應,直到他的手擱在我的額頭,說我發燒了。
隨后是一陣天旋地轉,我被他抱了起來。
「放開我。」
嗓音像是撕扯開來一般,他摁住我的腰,叫我別亂動。
我盯著他模模糊糊的影子,想象著他掩蓋于他白色襯衫之下會不會是別的女人落下的吻痕,掙扎地愈發劇烈,他干脆把我扛了起來。
「為什麼這麼不乖?」
「我要和你離婚,江安。」
我死死地盯著他。
他沉默地盯了我半晌,眼簾垂下時掩住了化開的墨色,然后摟著我走向門外,應地輕澀。
「好啊,但要先去醫院。」
「現在就離。」
我不依。
他把我放進了汽車的后座位,隨手拿了個平時甩在車上的毛絨玩偶塞進了我懷里。
「民政局關門了。」
「……」
「乖,這麼久我們都過來了,你忍不了那幾個小時?」
是啊,我忍不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待在你身邊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成了折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著你日日夜夜的妥協,都已經成了習慣。
車窗外的燈如流光般劃過,玩具小羊的耳朵繞進了手指里。
「江安,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不開心。」
「離別的時候,就好好說再見吧。」
街道上有人摁起了喇叭,廣場之上人生鼎沸,穿過車流,過了許久,他都沒有說話。
11
本來以為是小感冒,結果住院了很久。
聽我媽那欣喜的語氣,說我昏睡的時候都是江安忙前忙后,還以為他開竅了。
這我都不好找機會尋思跟她說,我要和江安離婚。
不過,離應該不難,真不行,我手上也有林子眠「送」上來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