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掰著手指:「無非是喜不喜歡,討不討厭……」
話沒說完就被林牧誠捂住嘴打斷施法。
許心悠被林牧誠激得逆反上頭,后來每次都逮著陸遲問刁鉆的問題,誆他罰了不少酒。
我實在看不下去,拉住醉鬼許心悠,終止了游戲。
回頭看見陸遲還坐在沙發一角自顧自地喝酒。
我奪下他手里的酒瓶,嘟囔了一句:「你這是憋了多少秘密害怕說出來啊。」
他靜靜看著我,優越的五官隱沒在燈光無法抵達的暗處。
「是有不少。」
12
我去廚房給大家煮醒酒湯。
腦中不合時宜又想起最后陸遲那個落寞的表情。
回過神來,江霄已經替我掀起鍋蓋,防止了湯水從鍋里外溢出來。
我轉過身:「謝謝啊。」
他問我:「在想什麼?」
我關了火,邊低頭盛湯邊回他:「只是隨便發了下呆。」
「在想陸遲?」
被江霄說中,我也就沒隱瞞,點點頭算是默認。
他接過我手中的碗:「看得出來,你們關系很好。」
我笑了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當然好。」
江霄搖搖頭:「念念,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我笑容一僵,停下動作,似乎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沒發現嗎?只要是陸遲在場,你的目光總會落在他身上,會讓人感覺……」
看著江霄一張一合的嘴,我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加快。
像等待最終宣判的死刑犯。
「……會讓人感覺外人很難介入你們之間。」
江霄的話說得隱晦,可我這些天也隱隱意識到了這件事——
我好像喜歡上陸遲了。
13
其他人不知道都去哪里了,我把醒酒湯端到客廳茶幾放下,打算叫他們來喝。
走到樓梯口頓住腳步。
陸遲坐在臺階之上,手肘撐膝,無處安放的長腿隨意曲著,歪頭看我的眼神有些迷離。
我想上樓,卻被他一把抓住小臂。
喑啞聲音響起:「江霄和你說了什麼?」
陸遲看見了?
我必然不可能把江霄那番話說給他聽,于是道:「沒什麼。」
陸遲手上施了些力,拽著我強行倒退到幾層臺階下,面對著他。
他仰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追問:「你喜歡他嗎?」
我的心緒早就亂成一團,被他握著的地方也像生起了火般,一路燒到嗓子眼。
見我不答,陸遲「騰」地起身。
我這才看清他被酒勁熏紅的雙眼。
「那我呢,我怎麼辦?」
他傾身過來,咬牙切齒:「女朋友,打算始亂終棄?」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那聲音又一點一點軟了下來。
「陸遲,你喝醉了。」我推他。
他紋絲不動:「可能吧。」
我糾正他:「我不是你女朋友。」
陸遲眼神一瞬清明,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他直起身,不再看我:「是啊,你不是……」
揪起的心剛落回原位,我就被陸遲雙手抵住腰側的樓梯扶手,困在他的雙臂間。
他的嗓音帶上了微不可察的顫聲:
「可是念念,為什麼對別人那麼寬容,唯獨對我這麼苛刻,就連一點機會也不愿意給我?」
我慌了:「陸遲!」
「于念念,你在怕什麼?」
14
面對今夜的陸遲,我逃跑了。
二樓露臺,夜風靜謐,隱約能聽見山林間的蟲鳴。
身后傳來靠近的腳步聲,我猛地回頭,脫口而出:「陸……」
原來是林牧誠。
「于念念,你這什麼表情?」
林牧誠走了過來,上下打量我:「你跟陸遲吵架啦?」
我撐著露臺欄桿,強扯出一個慘淡笑容:
「陸遲他今晚有點不太對勁,大概是因為喝了酒吧,等明天就會好了。」
可這話似乎更多的是用來在心里安慰自己。
林牧誠似笑非笑地吐槽:「看來你對陸遲的誤解有點深啊。」
我瞪大眼睛,不解地眨了眨:「什麼?」
「依我看,他可『不對勁』挺久了啊。」
林牧誠像是知道些什麼,跟我講起了有關陸遲的一件事。
「你知道嗎,陸遲有一個癖好。」
「他會拿寺廟祈福時用的木牌寫些有意思的東西,一年一度,從不落空。」
「……」
林牧誠走了好久,我還是愣在原地。
連帶著第二天去看日出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不遠處,陸遲坐在山邊一塊巨型巖石上,孤獨地迎望著漫天紅云。
大概是不想讓昨晚的事情給我造成困擾,他沒有跟隨大部隊,而是一個人打頭陣先上了山。
想到昨晚林牧誠的話——
「建議你有空去山頂的梵樾寺看看,說不定那里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這一刻,某種念頭變得格外強烈起來。
15
下午,我尋了個借口和其他人分道,獨自一人前往山頂。
漫漫人潮之上,遒勁蒼老的古樹默默守護著蕓蕓眾生的祈愿。
我憑借回憶在古樹一角找到了一條做了記號的紅綢帶。
翻開與綢帶相連的木牌,這還是去年高考前夕,于陸兩家一起來寺里祈福時我寫下的。
緊挨著是陸遲寫的,無非也是普普通通的高考順利之類的話。
風一吹,綢帶互相纏繞,木牌彼此拍打著,發出脆響。
我一打眼看向旁邊另一塊同樣的木牌。
依舊是熟悉的字跡。
等看清上面的文字后,我的瞳孔收縮,呼吸停滯一剎。
想起林牧誠的話,我伸出手朝樹干深處繼續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