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的話,孩子的事再商量。」
兩年了,我第一次感覺,我真的開始對這個男人感到陌生。
他變得這樣面目模糊,面目可憎。
讓我開始在他身上,好像再找不到半點熟悉感。
我強壓住喉嚨里的窒息,跟胃里的鈍痛,看向趙倩倩:
「這孩子我不要,你們可以自己留著。
錢的話,我之前給過你十萬,夠你把孩子生下來了。
現在醫院都有醫保,住個院花不了幾個錢。」
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不確定多待一刻,我會不會發瘋失控。
我走出去,身后趙倩倩沒拿到錢,不高興地輕哼了一聲。
季言琛追出來攔住我:「怎麼,你介意?」
我頓住步子,抬眸看著他。
我看了他很久。
很久之后,我慢慢地,一點點冷靜下來。
我開口:「阿琛,我們離婚吧。」
「我們離婚,你給她和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季言琛寒著臉,不說話了。
我輕聲:「我說過,再有下次,我們就離婚。」
季言琛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慌亂。
隔了半晌,他才說:
「不是最近的事,我跟她……是上個月發生的,你知道。」
上個月,就是我接到警察電話,去酒店的那次。
我的指甲慢慢掐進掌心里,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我用盡全力,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我輕輕嘆了一聲:「那也離婚吧。」
「阿琛,我不想要你了。」
20
季言琛死死地盯著我。
像是要用眼睛,在我身上撕出一道口子來。
他讓趙倩倩懷孕,卻反倒像是我罪大惡極。
許久后,他聲音冰冷:「那就離吧,隨你。」
他大概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我們去了民政局,離婚手續辦得很迅速。
不到半小時,紅底白字的離婚證,就到了手里。
我不禁想起,我們上一次來民政局。
是七年前結婚的那天,他緊牽著我的手,像是牽著一個孩子。
他緊張而激動,手心都出汗了。
抓緊我的手,像是怕我會被搶走似的。
而現在,他也是緊盯著我。
緊盯著我,像是怕我跑了,這婚離不了。
我恍惚察覺,時間過得真快啊。
我們都結婚七年了。
孩子有了,又沒了。
婚結了,又離了。
只是離婚,暫時沒分資產。
我們的婚內財產多,分割起來比較麻煩。
我不想浪費這個時間,反正等我死了,這些都是季言琛的。
拿了離婚證后,季言琛立馬丟下我,直接開車回醫院。
我看著他車子揚長而去的背影,心里酸得發苦。
這一離婚后,我跟季言琛很久不再聯系。
但他還是沒有忘記,竭盡所能對付我的公司。
或許應該說,是我跟他兩個人的公司。
我的身體每況愈下,開始無力管理這些。
我索性任由他去。
讓他搶走我一個又一個的合作方。
逼我的公司一點點陷入困境。
公司高管也態度敷衍,等著問題鬧大,好趕我下臺。
我和季言琛多年打拼下來的公司,終于開始一點點落敗,再到負債累累。
我的身體也到了強弩之末。
一次次的化療,讓我的頭發掉了大半。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連梳頭洗頭都很吃力。
我索性把頭發剃光了。
拿冬天冷當借口,戴上了一頂毛線帽子。
我開始有些走不動路了。
有一天窩在公司露臺的沙發上曬太陽時,季言琛過來了。
他帶來了一份收購合同,要買下我的公司。
給出的價格,是一百萬。
我公司確實大不如前了,但怎麼著,也還能賣個千萬左右的。
季言琛出這個價,不是誠心買。
他就是來羞辱我,看我笑話的。
陽光有些刺眼,我懶懶地將腿蜷在沙發上,瞇著眼睛看他手里那份合同。
半晌后,我伸手,將合同抽過來:
「合同我簽,不過你要陪我兩天,怎麼樣?」
21
趙瑜說,我這破身體,恐怕只能撐十天半個月了。
他勸我再做幾次化療,或許就能多撐一兩個月。
我又不是腦子有病,十天半個月,跟一兩個月有區別嗎?
再化療下去,我這張臉都要變成鬼了。
我打算不化療了,直接出國。
聽說胃癌死的時候,挺難看的。
要是嚇到了季言琛,他以后晚上做噩夢怎麼辦。
所以我想再待兩天,就死到國外去。
季言琛明顯不相信,我真的會只要一百萬賣掉公司。
他大概想看我玩什麼花招,也大概就想看個笑話。
總之,他答應了。
反倒是我生怕他反悔,先叫來公司法務,把合同簽了,手續也全部辦好了。
我手里握著這公司,超過五成的股份。
一眾高管再不滿大鬧,那也沒辦法。
公司回到了季言琛手里,我反倒感到一身輕。
這兩年他失憶,我拼盡全力替他打理公司。
連覺都沒好好睡過一個,現在臨死,也終于能休息一下了。
我離開公司時,秘書追了出來。
她不知道,我跟季言琛的過往。
她是兩年前,才開始跟了我的。
她一臉震驚不解地問我:「林總,我只是不明白。
您既然都打算賣公司了,為什麼前段時間,還要那麼親力親為細選最好的員工進來?」
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替季言琛挑選一批得力助手了。
讓他以后管理公司,能省省心。
不再像曾經那樣,總是一個人扛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