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磨了半天嘴皮子,他才松口。
說自己半小時后要主刀手術,現在走不開。
他家里有止痛藥,說請同事幫我拿了送過來。
我哪好意思這麼麻煩他。
要了他家的密碼,自己開車過去。
我高估自己的身體了。
跑他家拿了止痛藥吃下后,在客廳里直接昏迷了。
16
第二天醒來,我已經躺在趙榆家次臥的床上。
趙榆坐在床邊,冷眼盯著我:
「你這身體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手忙腳亂,尷尬地起身下床。
離開趙榆家后,我開車去了陵園。
半路上,想著要是季言琛能和我一起去,果果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曾說,希望每年的生日,都能有最愛的爸爸媽媽陪在身邊。
我有些期待地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接通,音樂聲震耳欲聾。
季言琛應該是又玩了一通宵,語氣很不好:
「干什麼?」
我還沒開口,那邊女人的嬌俏的聲音先響起:
「喲,嫂子查崗來了呀?」
季言琛冷笑回了一句:「哪來的嫂子?」
我喉間剎那一梗,牙齒直發酸。
我當沒聽到那些話:「阿琛,你現在能回來嗎?
陪我去趟陵園,我們再一起吃午飯。」
那邊不耐煩:「走不開,晚些再說吧。」
我感覺他要掛電話,急聲:
「現在還早,就一起吃頓午飯吧。
不行的話,晚飯也可以的,我做好等你!」
季言琛語氣薄涼:「隨你。」
17
掛了電話,我一個人買了點心跟紅玫瑰,去看望果果。
紅玫瑰不是適合祭拜的花束,可果果最喜歡它。
她以前是那樣張揚活潑的一個小姑娘。
像是一個小太陽,時刻都散發著光芒。
她曾經說,長大了要做最厲害的鋼琴家。
掙很多很多的錢,給我買個很大很大的城堡。
她說媽媽是公主,公主都是要住在城堡里的。
然后在城堡的四周,種上一大片的紅玫瑰。
她靠在我懷里說:「想想就好漂亮的。
可是媽媽,我還要多久才能長大?」
可是我的果果,她再也長不大了。
我坐在小小墓地前。
一方小小的土地里,躺著我小小的寶貝。
我小心將臉挨到墓碑上,就好像貼到的,是那張軟糯的小臉。
我終于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果果,媽媽好像有點累了。
「媽媽早些來陪果果,好不好?」
可是媽媽來陪果果了,爸爸怎麼辦?
所以希望爸爸,永遠都不會有想起來的那一天。
18
離開陵園后,我回家做好了午飯。
定好的蛋糕擺在餐桌中間,插上一個小小的數字「6」。
我把飯菜擺上桌,再擺上三幅碗筷。
然后坐下來,盯著墻上的掛鐘,等著季言琛回來。
從中午十二點,等到下午五點,他沒回來。
我給他打了幾個電話,開始他接了,說晚些再說。
后來再打,他不接了。
一直到晚上八點,桌上的飯菜早就涼透了。
季言琛還是沒有回來。
我起身,將飯菜拿去廚房熱好,繼續等他。
墻上的掛鐘,終于慢慢接近零點。
季言琛還是沒有回來。
這偌大的房子里,好像從沒這樣冰冷過。
我無法再等,將蛋糕上的蠟燭點燃,唱了一首生日歌。
我給果果的小碟,盛了一小塊蛋糕。
又給她的小碗,裝了飯跟她最愛吃的菜。
我輕聲說:「果果,六歲生日快樂哦。」
「爸爸生病了,沒能回來。
我替爸爸,也祝你生日快樂哦。
」
時鐘劃過零點,我起身,將一桌子的飯菜跟蛋糕收走。
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季言琛回來了。
我將東西拿去廚房收拾了,再出來,就看到他走過來。
大衣被他拎著,襯衣扣子扣得亂七八糟。
他看我很詫異地盯著他,冷著眼看向我:
「不是你要我回來的嗎?」
我才想起這回事,點頭:「哦,是。」
可是已經晚了。
責備的話我說不出口,我走過去替他拿過大衣。
「那你先去洗澡,我把飯菜給你熱一下吧?」
季言琛直接將衣服丟到沙發上:
「不用,這個點吃什麼飯?你跟我去趟醫院,我有事跟你說。」
我不知道,他這大半夜回來,叫我去醫院能說什麼。
我跟著他過去,他帶我直接進了婦產科。
病房里,趙倩倩神色不安地躺在病床上。
看我進來,她梨花帶雨地說:
「我懷孕了,是琛哥的孩子。」
19
我腦子里像是有東西炸開:「什麼?」
趙倩倩蒼白著臉說:
「我聽說,嫂子你身體不太好,生不了孩子。
我貧血不能流產,孩子生下來可以給你們。」
「醫生說現在胎像不穩,需要保胎,住院各方面需要些錢。」
我過了好半晌,才聽明白她的話。
她說她懷孕了,懷了季言琛的孩子。
果果死了,季言琛讓另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
我知道他是失憶了。
我不斷地安撫自己,他只是失憶了。
可我的身體還是開始發抖,劇烈地發抖。
我腦子里嗡嗡作響,眼前發黑差點栽倒下去。
我知道,季言琛在外面亂來。
但我從沒想過,他會亂來到這種地步。
跟我還沒離婚,就直接堂而皇之,讓別的女人懷孩子。
他跟趙倩倩,還能拿這個孩子,找我要錢。
我什麼都想不清楚了,失望而茫然地看向季言琛。
季言琛反應不大:「你怎麼想。
要是覺得可以,這孩子就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