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確診了創傷后失憶癥。他忘了我,忘了我們死掉的女兒。他拿著我的錢為所欲為,縱容別的女人。我一次次給他善后。
直到善后不了了。因為,我快要死了。
1
我的丈夫季言琛,又被抓了。拿著診斷單走出醫院時,我接到警察的電話。
「林小姐,您丈夫涉嫌違法性交易,請您來一趟。」
我習以為常。
將診斷單揉成團,丟進垃圾桶。
開車過去,到酒店客房里時,里面犯罪現場還保留原狀。
撒著玫瑰花瓣的心形大床旁。
男人的西服和襯衣,丟得散亂。
我只瞟了一眼,看向警察:
「警察同志,這是個誤會。」
穿著性感睡裙的女人,正面色驚恐瑟瑟發抖。
身為男主的季言琛,僅腰間裹著一條浴巾。
他長腿交疊,不慌不亂坐在沙發上。
警察一臉問號:「誤會?」
我拿出手機,翻出證據。
「這位是我的表妹。
我們一起來旅游,住在同一家酒店。
是我給她發信息,讓她進來的。
我臨時有事離開了,所以這就是誤會。」
我拿出隔壁房間的房卡,給警察看。
瑟瑟發抖的女人,交出了手機。
警察打開她的微信,看到了我發過去的消息。
已讀狀態,跟我說的一模一樣。
女人面色閃過震驚。
她才知道,那條莫名其妙收到的微信消息,是我發的。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加的我。
警察臉上還剩最后一絲狐疑。
我再接再厲,報出了「表妹」的家庭住址跟身份證號。
警察走之前,語重心長跟我說了一句:
「姑娘,關系再好,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2
我其實也不算太撒謊。
季言琛確實沒有違法性交易。
他跟這位趙倩倩,是你情我愿,不花錢的。
他們認識,還是兩年前。
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我都清楚。
否則也無法,每次都幫他收拾攤子。
警察走后,我遞給趙倩倩一張十萬的支票。
「拿著吧,今天讓你受驚了。」
季言琛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趙倩倩紅著眼不接:「我跟琛哥,不是為了錢。」
我要將支票放回包里,她迅速伸手抽走了。
「你們先聊,錢我不會要,下次還給你。」
我帶季言琛離開酒店,開車回海市。
這次出差的地方,開車要四個多小時。
季言琛不能坐飛機,也不能去車站。
我又不放心將他丟在海市。
怕他發病身邊沒人,只能開車帶著他。
回去的路上,我開車,他坐副駕駛。
他神色嫌惡地問我:「不累嗎?」
我抓著方向盤的手一緊,笑道:
「不累,這次出差輕松,事不多。
啊對了,你猜我今天在公司……」
他嗤笑了一聲:「誰關心你的破工作?」
我呼吸一滯,不說話了。
他指的是我幫他跟小三打掩護,我裝作聽不懂。
車窗外,忽明忽暗的光影照進來。
季言琛背靠著座椅,好像睡著了。
開四個小時的車,對現在的我來說,有些困難。
我胃里又開始疼,像是有鋒利的刀子在里面攪。
后背不受控制佝僂,往方向盤上壓。
我怕出事,只能先在服務區停下來。
大概是在酒店玩累了,季言琛睡得很熟。
我咽了把止痛藥。
再借著車窗外的路燈,側目打量他。
睡著了的季言琛,眉眼五官精致無暇。
他臉上散掉了對我的抗拒和嫌惡。
我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兩年多前的那個他。
曾經,他是最好的父親。
更是最好的丈夫。
3
我認識季言琛,是我十四歲那年。
我是孤兒,被他的父母資助讀中學,偶爾去過他家幾次。
那時季言琛也才十五歲。
他看我好欺負,要我給他免費打工。
他在校外,跟朋友偷偷開了一間工作室。
里面堆滿廢棄的鐵皮,跟各種小玩意。
他們改裝做玩具,做機器人。
能陪人玩,能跟人說話。
還有掃地的,擦桌子的,陪人打麻將打乒乓球的。
小小一間工作室里,熱鬧非凡。
季言琛帶我去打雜。
給他們洗衣服做飯,收拾各種爛攤子。
周末他們拿玩具擺攤賣,城管來了,我就負責裝可憐掉眼淚。
他閑的時候,也教我做玩具人。
我做出來的丑陋不堪,他每個朋友都收到了一個。
我收到了此起彼伏的爆笑嘲諷。
二十歲那年,我跟季言琛結婚。
我們一起開公司,做高科技產品研發。
我們倆沒日沒夜地忙。
研發產品,拉人脈,拉合作。
后來我懷孕了,他讓我在家養著。
他一個人更忙了。
但他再忙,晚上再晚回來,都記得給我帶一份熱騰騰的夜宵。
我孕期饞。
我二十一歲那年,生下了我們的女兒果果。
孩子一天天長大,我們的公司也越做越大。
4
季言琛是個極具研發跟經商天賦的人。
短短五年的時間,公司從資產幾十萬,一路做到了總值近億。
那時候,他是那樣的意氣風發。
深夜回來,還會將果果扛在肩膀上,在客廳里轉圈圈。
果果咯咯直笑,嫌棄他的胡子扎臉。
他才想起來,自己忙得都兩天沒刮胡子了。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鬧,他抱著果果走過來說:
「看,媽媽一個人吃醋了。」
我才沒有。
他將我拉起來,另一只手臂將我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