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單純,孝順,傳統,容易滿足,喜歡小孩,是個好妻子的人選。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
“而我,自認也做到了當時承諾的,給你舒適的生活,和諧的家庭,我想我對你應該算得上溫和體貼,對孩子和你父母,也都盡心盡力。
“至于你發現的那些女人……”蔣軼有些困擾地耙了一下頭發,“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介意。我從來沒有主動去撩撥她們,她們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我沒有明確拒絕的極少數。我這樣說,你明白嗎?就是人們常說的逢場作戲。
“我這個人,其實對女人沒太多感覺,什麼情啊愛的,我都沒興趣。
“所以你放心,沒有任何人會撼動你蔣太太的位置,我也絕不會破壞自己的家庭。
“如果你有顧慮,以后我的收入可以更多地放到你和孩子名下。我希望我們可以理智地看待和解決這件事,盡量不要內耗,而是讓整個家族利益最大化。你看好嗎?”
他洋洋灑灑一番話,簡直入情入理,讓人覺得,作為妻子如果還想不通,就是無理取鬧了。
我卻只覺自己像泡在冰水里,連心臟都失去了最后一絲熱氣。
這場我為之奉獻全部感情和心思的婚姻,對于蔣軼來說,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利益的博弈。
最諷刺的是,他甚至不覺得抱歉。
我閉上眼睛,輕輕苦笑了一下,兩行涼涼的淚無聲而落。
“你出去吧。”再一開口,嗓子已全部啞掉。
蔣軼沉默地注視我片刻,起身走出去。
他那麼冷靜,全然置身事外,在我的痛苦面前,他像個憐憫的旁觀者。
蔣軼那晚把話說開后,我在家里待不下去,懷著滿心情緒,挺著孕肚回了母親那里。
母親卻沒在家,我給她打電話。
母親的聲音在電話里很奇怪,有些裝模作樣的難過,又有些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你爸腦溢血,在重癥監護室呢。醫生說情況不太好,你叔叔姑姑不敢拿主意,叫我過來商量。”
我有點著急:“怎麼搞的突然腦溢血,在哪個醫院?秦阿姨呢?”
母親呵一聲:”別提你那秦阿姨了,都是她干的好事。前幾天幼兒園體檢,發現余坤血型是O型,你爸一個AB型血怎麼生得出O型的兒子來?去做了親子鑒定,余坤跟他一毛關系都沒有,老東西白給人家養了三年兒子。”
母親壓低聲音笑了一會兒,又道:“你爸把秦琴打了一頓,沒想到她還不服氣,說親不親生有什麼關系,誰的兒子不是養,說就你爸那脫褲子都費勁的老幫菜,自己生不出來,平白得了這麼個漂亮兒子還不偷著樂。把你爸硬生生氣出了腦溢血。”
母親笑完了,嘲諷地感慨:“我還真是小瞧了這個秦琴,這份野心和膽量,還真不是誰都能有。”
“你月份大了,醫院人雜,你不要來了。這里不缺人手。”母親干脆地說,“閨女啊,你一定要和蔣軼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把三個孩子養好,幫蔣軼把生意做大,給媽爭口氣。讓那個一心想要兒子的糟老頭子看看,誰才指望得上!”
母親的聲音,亢奮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經年累月,深刻入骨。
我茫然地放下了手機。
我能理解母親這些年來的屈辱和痛苦,此刻母親強烈的心愿,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置之不顧。
原來婚姻不是指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它還承擔著這麼多復雜的角色。
父親在ICU里躺了一個月。
聽母親說,他之前為了給余坤打江山,投資行為相當激進,連續賠了幾個項目,造成資金鏈緊張。此次突然發病,和這段時間的殫精竭慮不無關系。
且他平時管理公司的風格很專制,如今他一倒,公司群龍無首,很快顯出敗象。
我回家這段日子,蔣軼似乎只當我回娘家養胎,照舊若無其事每天和我聯系,有空還開車帶大寶二寶過來探望。我礙著母親和孩子們在,只好淡淡與他應付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