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隨手拍了一段我切菜、煮飯的視頻傳到了抖音,竟然就莫名其妙地火了。
幾百萬的瀏覽量,幾十萬的點贊,評論區里還有人催著喊她出續集。
我驚訝:「只是做個飯。」
大姐笑了:「是呀,你刀工好,炒菜又利落,現在可多年輕人愛看做飯視頻了呢!」
在她的建議下,我開了抖音賬號。
也不知道要怎麼運營,就拍一拍切菜、做菜。
漸漸地,賬號的粉絲多了起來,有跟我學做菜的,也有想聽我絮叨的,也有什麼也不為,就是想來看看我的視頻的。
后來,有人開始問我五香粉、外婆菜的鏈接。
再后來,有商家找上門來,和我談合作。
我開始有了副業,在直播間賣東西。
起初很不熟練,鏈接會上錯,商品特性對不上,退換貨的流程也不熟悉。
后來我去別人的直播間學習,不直播的時候,我就背商品的特質,跟商家來回砍價要優惠……
那本硬質筆記本,很快地就記了大半本。
和感情不一樣,工作這件事,真是下了苦功就能得到回報的。
那些熬的夜、生的病、流的汗、打包發貨割傷的手,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訂單。
直播間里,偶爾也會有老粉絲問:「怎麼從來沒見過孩子的爸爸?」
我無意賣慘,一筆帶過:「我們倆感情破裂了,我帶著孩子出來了。」
老粉又問有沒有離婚。
我如實地回答:「沒有,他還希望我跟他繼續過下去,不肯跟我離。」
沒有說出口的話是,我準備攢點兒錢,跟他起訴離婚。
老粉不再追問,我也沒放在心上,繼續介紹商品。
好幾個月后,我接到林立紹的電話。
「許玲,你回來吧。我很想寶寶,也很想你。這些日子我一到家,看到家里空蕩蕩的,我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還在用這套裝可憐的把戲。
我說:「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要不是你死活不肯離婚,我們早就沒瓜葛了。」
「玲玲,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不能想想我對你的那些好嗎?起碼,錢上面從來沒有讓你操過心吧?」
我打斷了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說:「你要是不想回來,可以,妍妍是我們林家的孩子,她必須回家。」
我答:「你做夢。妍妍出生后,你爸媽來看過幾次?現在想起來是你們林家的孩子了?晚了!」
林立紹忽然笑了:「許玲,你現在做直播賺到幾個錢了,硬氣了,敢跟我叫板了是不是?」
我的眼皮重重一跳。
他知道我做抖音直播了。
那麼,他是不是能根據蛛絲馬跡找到我住在哪里?
他會不會某天夜里尾隨我,毆打、辱罵、拿刀捅我?
我本不該害怕,但這一刻,這些無稽的猜想瘋狂涌入腦海。
明明置身熟悉的小超市,我卻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狹小的電梯,再一次被他掐住脖子,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來。
我有片刻的喘不上氣。
見我沉默,他說:「你不是想離婚,想要妍妍的撫養權嗎?可以,給我二十萬,妍妍的撫養權歸你了。」
我氣笑了。
虧我還以為他良心發現,是真心想要妍妍回家。
原來是他算準了我舍不得妍妍,故意挖坑給我跳。
什麼父女情深,親女兒在他眼里連二十萬都不值!
我咬著牙,終于罵出了聲:「林立紹,你可真是個人渣。」
他欣然接受,甚至笑了一笑:「這就是人渣了?你可想清楚,現在我們是夫妻,你賺的每一分錢都是夫妻共同財產。
我只問你要二十萬,已經很客氣了。真要鬧上法庭,你的所有收入都要分我一半!」
原來他的底牌是這個。
我忽然松了口氣,淡淡道:「哦,那你就去告我啊。」
他厲聲說:「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笑了一笑:「這句話該我對你說。」
掛斷電話后,我快速瀏覽了一遍自己發出的所有視頻。
那些有拍攝到地標、地址的視頻,我都隱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我又覺得有些悲哀。
和林立紹的婚姻,給我留下了太多創傷。
除了身體上的那些淤青和傷口,還體現在草木皆兵的敏感上。
退出抖音,我看向墻上的日歷。
那里,6 月 29 號被畫了一個圈。
那是我離開林立紹的兩年整,也是我要起訴離婚的日子。
再堅持兩個月,我就能和這個人渣徹底斷絕關系了!
我喝了一口熱水,小聲安撫自己:「許玲,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6
日子照常地過,直播間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我白天拍攝和妍妍的日常,剪輯好之后推送出去。
平常這種視頻底下,來閑聊的粉絲很多。
跟我嘮家常的、來看妍妍吃飯的、來跟我學做菜的……
忽然有一天,涌進來許多留言,畫風變得奇怪。
「沒人懷疑過她為什麼沒有老公嗎?」
「我小區里就有這樣的女的,年輕時跟了有錢人,被大婆發現后就灰溜溜地回家了,你們懂吧?」
這些評論底下又聚集了許多回復。
「懂。還不是因為生了個女兒啊,如果是個兒子,《甄嬛傳》還有的演呢!」
「還說什麼感情不和呢,我看她的面相就不是什麼好人!」
「你說這些女的,年紀輕輕做些什麼不好,非要這樣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