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月子的時候,就因為跟外賣小哥說了聲「注意安全」,我就被丈夫打到滿臉是血,像死狗一樣,被拖出電梯。
我和丈夫是相親認識的。
他有體面的工作,家境好、學歷好,比我強多了。
我一直覺得我嫁對了人,直到他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臉上。
女兒出生后沒多久,丈夫喝醉了。
我給他泡蜂蜜水,他嫌太燙,劈手就是一巴掌。
我下意識反問你要干嘛?
然后那杯蜂蜜水全部潑在了我臉上。
酒醒后,他跟我道歉,說是喝多了撒酒瘋。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雷雨天,我跟外賣小哥說了聲「路上注意安全」。
一轉身,看見他陰沉的臉。
他問我:「坐月子你還想著勾引別人,你要不要臉?」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抄起地上的酒瓶子就向我砸過來。
我逃進電梯,可是那個關門鍵太慢了,他一伸手,電梯就感應打開了。
他沖進來打了我兩巴掌,我耳朵嗡嗡作響,一下子摔在地上,被他拽著腿拖出了電梯。
電梯模糊的反光里,我看見自己好像一條狗。
他酒醒后,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箱,跟他說要離婚。
他求我,說自己是喝多了撒酒瘋,以后絕對絕對不喝了。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很多很多話,我只聽進去了那一句。
「寶寶還小,她不能沒有爸爸。」
爸媽也知道了這件事,憤怒地打電話質問他。
爸爸說:「我們把女兒嫁給你,不是來挨打的!」
他連連保證,說是醉糊涂了,以后不喝了,絕對不會再動我一根指頭。
爸媽問我意見,我說想離婚。
林立紹撲通跪在了地上,一個巴掌一個巴掌地打自己的臉。
「玲玲,求你別。我爸媽丟不起這個人,求你了,我以后絕對不會了,再動你一根手指,你就把我的手剁了,好不好?」
婆婆知道了這件事,過來把林立紹罵了一通。
私底下跟我聊的時候,卻又綿里藏著針。
「玲玲,這件事是立紹不對,你立個威就夠了,別不依不饒的。你要是真的離婚了,妍妍怎麼辦啊?她還這麼小,不能沒有爸爸。」
見我沉默,她又不動聲色地添了把柴。
「當初立紹跟你談戀愛的時候呢,我們是不太贊成的,門不當戶不對嘛。但立紹不肯啊,他說非你不娶。玲玲,你想一想他對你的好,不要揪著這點兒錯不放了,好不好?」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玲玲,你出去看一看,哪家的夫妻沒有拌過嘴的?他打你是他不對,你要是上綱上線的,那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聽媽的,原諒他這一次,以后他再敢犯,我替你撐腰!」
我讓步了。
我也想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快意恩仇,想離婚就離婚。
可是我不能。
妍妍還小,離了婚帶著她,我一時找不到工作,養活不了她。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懊悔過,懊悔曾經不夠努力,以至于現在必須要依附丈夫生活。
最痛苦、絕望的時候,我站在陽臺上,想要跳下去。
我不得不給自己洗腦,洗腦林立紹會改的,實在不行還有婆婆撐腰。
1
可是我錯了,家暴真的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他到了升職的關鍵期,頻繁出去應酬。
「不喝酒」的承諾成了一個笑話。
我開始頻繁地挨打。
夜里喂奶開錯了燈,我會被打下床。
寶寶哭了,他抓過臺燈一把砸在我后背,問我怎麼不帶著孩子去死。
清醒后,他又痛哭流涕。
他說他看上去衣食無憂,其實爹不疼、娘不愛,什麼都沒有,他只有我了。
我站起來要走,他撲通一下跪在我腳邊,抱著我的腿說「老婆我錯了」。
他的眼淚滴在了我的腳背,是燙的。
燙得好像那天他潑在我臉上的蜂蜜水。
我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
最無助的時候,我打電話給婆婆。
一開始她安慰我,再后來,她反問:「要是離了婚,你一個人怎麼養活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你已經 32 歲了,不是 18 歲的小姑娘了!」
我死死地握著電話,沒有出聲。
電話那頭還在喋喋不休。
「立紹喜歡兒子,你生了個女兒,他心里當然有氣。
「你只要看著他,別讓他喝酒,他就不會這樣了。
「你別把整天離婚掛在嘴邊,我聽多了都不高興,何況是他。
「行了行了,我要打麻將去了,你自己注意點。」
……
電話掛斷了。
我望著電話笑啊笑,笑出了滿臉的眼淚。
那一瞬間,我想明白了——
婆婆的話說得再好聽,也全是為了她兒子。
這個夜晚,他帶著酒氣回家,罵罵咧咧,抓起零錢罐就砸向我。
「你給我媽打電話了是不是?我有沒有說過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家務事你懂不懂?」
陶瓷碎了一地,硬幣咕嚕嚕地滾了好遠。
我抱著寶寶躲進客房,那扇木門被砸得哐哐作響,寶寶嚇得號啕大哭。
我真的以為我會活不到明天。
打 110 的手都是抖的。
下一秒,房門被撞開——
號碼甚至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一腳踢遠。
他撿起手機,看了一眼。
然后抄起花瓶,狠狠砸我腦門:「你長本事了嘛,敢報警了!你報啊,你報一次,我打你一次;我被關進去又怎樣,出來我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