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把自己的母親推入了深淵。
我媽被拘留了十五天,工作也丟了。
回家后,所有街坊鄰居都對她指指點點,為我爸打抱不平。
爸媽離婚后。
我媽背著那樣恥辱的名頭,帶著我,狼狽地回到鄉下。
她郁郁寡歡,剛過五十歲就因病去世。
而她過世那天。
醫院的電視上,正在報道有關周家的新聞。
他們說,周家夫妻恩愛,兒女優秀,放在豪門之中也是模范。
「真可笑啊……我媽死的時候,只有不到七十斤,手背上扎的都是青青紫紫的針孔,她本可以長命百歲的。周家的生意也不干凈,他們害了那麼多人,也配叫作模范嗎?」
我捂著眼睛,把洶涌的淚意強行忍回去。
「許凌舟,我是利用了你,因為知道你不會放過背叛你的人,所以才讓她去故意犯你的忌諱。」
「你因此而覺得受傷,怨恨我也沒有關系,但我必須親手把她送進地獄。」
我壓下所有情緒,讓自己盡可能平靜無波地注視著他。
「……可是,姐姐,你的手在發抖。」
許凌舟抓住我背在身后的手,小心翼翼地送到唇邊,親了一下。
「你不要覺得害怕,你利用我,我高興還來不及,那證明你心里有我。」
「我當然會站在你這邊。」
「我說過,連我在內的整個許家,都是你的。」
17
有關周寧薇被帶走調查的事,在熱搜上沸沸揚揚鬧了三天。
周家想把輿論壓下來,于是求到了許凌舟這里。
他坐在辦公桌后,聽完他們的請求,笑了:
「你們說的很感人。」
「但這事要怎麼決定,抱歉,得由我的未婚妻做主。」
我爸帶著他的豪門妻子,轉頭看到我。
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沖他們微微一笑:「二位還是盡快準備一下吧。」
因為很快,你們就會跟她一樣了。
許凌舟召開記者發布會,澄清他和周寧薇之間的關系。
面對提問,他似笑非笑:
「未婚妻?我可從來沒承認過是她。」
「我說的,一直是當初陪伴照顧我的那位。」
有人提問:「可她不是因為收了周寧薇的錢,才會去照顧你的嗎?」
許凌舟唇邊還掛著笑意,眼神卻一寸寸冷下來,
「這位記者,我勸你謹言慎行。」
「這世界上有錢的人那麼多,她為什麼只收錢來照顧我?還不是因為她愛我。」
「……」
記者沉默了。
坐在他旁邊的我也沉默了。
這場記者發布會結束后。
我放出了當年她來找我時的那幾段錄音。
「一個瞎子,還是豪門棄子,誰愿意照顧他啊?」
「她才養過我幾天,人死了就死了,憑什麼要我給她錢?」
「難道你們還想把我留下來,過著和你們一樣窮酸的、死了都買不起墓地的日子?」
輿論嘩然。
「不是吧,我怎麼記得她一直以來的人設都是優雅大方女明星啊?」
「所以她和唐予安是親生姐妹,是她主動找人家代替自己的。」
「渾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過百萬,連自己親媽的墓地都不肯出錢,好惡心……」
我借著這股甚囂塵上的輿論,開了直播。
在上百萬人面前,講出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周家的大小姐周婧,看上了我爸。」
「他們不肯把話說清楚,就此離婚。偏要聯手做局,陷害我媽,要她背負著難堪的名頭,恥辱地過完這一生。」
我身后站著的,是一個畏畏縮縮的寸頭男人。
讀研和實習期間,我四處打聽,費了很大的力氣。
才從同行師姐那里,找到了這個人的下落。
他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后來又進去過幾次。
「當年那個事,是周婧指使我做的,那位唐女士的確是清白的。」
「她被自己的女兒騙到周家的酒局上,喝多了,我把她扶到房間里,往枕下塞了一疊錢。」
周婧讓人提前報了警。
還沒等被故意灌醉的我媽清醒過來,大門就被來掃黃的人推開了。
「哪怕是現在,構陷一個女人,造黃謠,給她安上蕩婦的名頭,都是輕而易舉。」
「何況,是在那個年代。」
「我讀傳媒專業,從事媒體工作,不只是為了這一樁案子。」
「我會把我的余生,都用來為所有受到冤屈、被造謠的女孩子們,平冤昭雪。」
18
這場直播,為周家的倒臺,添了最后一把火。
從一開始,他們發家的手段就不干凈。
如今正趕上嚴查,算是撞在槍口上。
「一直以來,都不是我在扶持他們,而是我那位同母異父的好哥哥。」
許凌舟說,
「只是項目上有一些合作,隨時可以抽離,不用擔心會影響到我。」
我總算放下心來。
把這些年來收集的證據,通通提交給警方。
得益于許凌舟接管許家后,和那些人切割得很干凈。
他并沒有受到牽連。
周家徹底覆滅那天。
我抱了一束花,帶著許凌舟去墓園看望我媽。
墓碑的照片上,她的笑容還是那麼溫和。
卻總帶著一股哀傷。
她是個善良柔弱的女人,也是真心喜歡我爸。
也因此,這麼多年,都沒能走出來。
「當初她臨死前,躺在病床上,攥著我的手,讓我不要怪罪周寧薇。
」
「她說,你姐姐不是周家的親生血脈,在那里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她不知道。
這麼多年來,周寧薇一直靠著貶低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