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陸明長了張嘴,不然這個故事將永遠不為人知。
13
陸明將我叫到了以前陸北住的地方,我與他站在陸北的房間門口。
陸明局促地看著我,這個盛華的董事長此時只是一個平凡的父親,但他與陸北的關系已經不和很久了。
「我知道突然叫你來很唐突,但陸北那孩子的性子,我覺得他永遠都不會對你說。你知道的,我與陸北關系不好,但作為一個父親,他的很多事,我其實都看在眼里。你還記得,在你們高中畢業時,陸北向你要過電話號碼嗎?」
我點點頭:「記得,當時因為一些原因,我電話號碼只寫了一半。」
陸明點點頭:「是的,你留了一半電話號碼,而那剩下的一半,陸北他試了無數遍。你知道的,他這孩子,本就與常人不同,性子犟得很,他只認你口中說出的話,也不肯開口向別人打聽。他猜了三年,也折磨了自己三年。最后,他終于忍不住,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回到高中,找你們原來的班主任要了你的電話。」
我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您的意思是,我沒寫完的電話號碼,他猜了三年?」
「是的。」
我的心開始發痛,說話的聲音也開始顫抖:「可是,我早就換號碼了。」
陸明看著我繼續說:「所以那天,他要到你新的電話號碼時,他很崩潰,他反復試了三年的東西,根本沒用。即使他試對了那剩下的一半號碼,電話那頭也不會有人接聽。那天,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才敢哭,那也是我第一次聽見那孩子哭。」
我聽得越多,心里便越發地難受:「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
陸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用這般自責,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陸北他本就與常人不同,他可能要在心里練習無數次才能開口對你說一句你好。而那 3 年,他嘗試著撥通了無數個電話,與無數個陌生人進行了對話。他好不容易才到你身邊,我希望你能好好愛他。」
此時的我已經難受得說不出話,只能一直點頭。
好痛啊,光是想想就好痛啊,而那段歲月里,陸北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熬過來的呢?
陸明為我打開了門:「這是陸北的房間,你去看看吧,許多事,我不是親身經歷,難以將它完整地講給你聽,你該去看看他一個人的世界。」
14
陸明走了,將空間留給了我。
我小心走進陸北以前的房間。
在他的書桌上,我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便利貼,上面是一個個被劃掉的電話號碼。
它們只有一個相似的地方,前半部分的號碼都是一樣的。
我還發現了三本日歷,上面標明了很多日期,我越看越熟悉。
眼眶終于忍不住紅了。
原來,他要到我新號碼的后三年,并不是沒有聯系我,而是換了一個陌生人的身份來陪伴我。
我都還記得的,三年前的某天,我接到了個陌生的來電,電話那邊什麼都沒說,只有沙沙的寂靜。
而那天呢,我的心情剛好又特別不好,管他是不是打錯,一股腦地將自己的煩惱全都說給了他聽。
沒想到,那天過后,這個陌生的號碼竟還會時不時打來。
我便也樂得與他分享。
電話那頭很少說話,通常都是我在說,我與他也做了三年的電話網友。
直到,我告訴他,我暗戀著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的高中同桌。
這個陌生的電話便再也沒有打來。
原來,在我那無數個傷心難熬的夜里,電話的另一頭,那個耐心地陪著我,笨拙安慰我的陌生人,一直都是陸北。
15
「糖糖。」
我抬頭,陸北出現在房間門口,抵著門微微喘著氣,一看就是著急跑來的。
我紅著眼看他,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陸明來找你了,他是不是難為你了?」
我搖了搖頭,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那個已經許久沒撥的電話。
當手機鈴聲從陸北的衣服里傳來的時候,我終于捂著嘴,痛哭出聲。
陸北走過來一下又一下拍著我的背,小心哄我。
而我又何德何能,能被如此珍重地愛著。
18 歲的陸北,拿著紙筆走向人群中的我,原來啊,早在那時,他便已經對我獻上了他最大的真誠。
陸北,同桌兩年,甚是有幸。
番外:陸北篇
1
我有一個喜歡很久的女生,從我學生時代便開始。
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駱糖糖。
「駱糖糖」三個字,是我在心里重復了無數次,也想開口叫出的名字。
但是很遺憾,在她努力想讓我開口的歲月里,我仍未曾叫出過她的名字。
但我很想告訴她,駱糖糖對陸北來說,真的很重要。
2
我的青春太過平淡,她,真的是個意外。
他們說,我有社交障礙和語言障礙。起初,我并不這樣覺得,我認為,是這個世界太過無聊,我感興趣的東西太少,所以我才會這般對所有的事物都不在意。
我并不覺得自己有病。
但是后來,當我發現,我連對她叫出她的名字都是這般艱難,我才知道,原來,我真的與常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