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周硯知回頭兇了一句:「快滾。」
宋菁被噎了一下,回頭看我一眼,逆著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又迅速回頭,脫下高跟鞋拿在手里,快步離開了。
8
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倆人了。
周硯知彎腰,伸手將地上的我一下扯進懷里。
我撞在他胸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抵在墻上。
冰冷的大理石貼著背部,不安分的手搭上我胸前的紐扣,衛生間的燈光昏暗又曖昧。
冷意從解開的領口鉆進我的體內,冰冷的墻面不斷攝取背部的溫度,寒意與恐懼一步一步爬滿全身。
生理的眼淚遵從恐懼的本能,從眼眶中奔涌而出。
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熟悉又陌生。
只是眼下多了一條小疤。
是他。
又不是他。
我惶然無措,只能無助地小聲重復那個曾經最熟悉的稱呼。
「硯知哥哥……」
解我衣服的手停頓一秒,眼前的人抬手壓住我的唇瓣,曖昧地摩挲,鳳眸上挑:
「聲音這麼好聽,就是叫錯了人。」
「叫聲硯哥聽聽。」
他的話像是割開現實與虛幻的刀子,我猛然驚醒,用力推了他一把,拼死反抗,手卻不慎扯開他襯衣的扣子。
大面積的疤痕盤踞在裸露的肌膚上,堆疊的增生痕跡,在他心臟下方開出一朵花。
一朵,汲取生命盛開的花。
我呆了一下,手碰上他的手臂,細小的,不平整的針孔觸碰到指尖。
我像是被燙了一下,猛然收回手。
不是他。
「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
「我不認識你。」
「滾開!」
眼淚一下子掉落下來。
「認清了?」
對面的人嗓音慵懶,手指揩去我臉上的一滴淚珠,唇角笑意盎然。
他低頭,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肩,手從衣擺滑入我的腰間,帶來的冷氣讓我渾身發冷。
「晚了。」
衛生間的門再次被人撞開,滿臉煞氣的男人收回了腳,那只手堪堪停在我的腰間。
「李硯,你他媽怎麼這麼急色?!」
「宋先生找你們,一個個半天不見人。」
「少搞一會兒會死嗎?」
我聽清楚來人語氣里的戾氣,身體下意識地瑟縮。
那人走近一步,看清我的臉后卻又忽然笑開,驟然變臉,語氣調侃:
「不是小菁?」
「不是說對小姑娘不感興趣嗎?」
周硯知松了手,沒再看我一眼,扣好自己的扣子,回頭和來人調笑:「送上門的肉,不吃白不吃。」
男人又罵了一句葷話,他笑著接過話頭。
倆人離開時,他卻忽然轉身,抽出一沓鈔票,甩在我身上。
鮮紅的紙鈔在半路散開,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像是奚落。
又像是嘲諷。
洗手間的門被重重關上。
我跌落在地上,骯臟的積水洇濕原本干凈的衣服,我卻置之不理。
擊垮我的那個瞬間,希望像是被攔腰折斷的樹,血從斷口噴薄而出。
粗暴。
又殘忍。
我跪坐在地上,狼狽地,顫抖著伸手去撿那些掉在積水里的鈔票。
一張又一張。
喃喃自語。
他不是周硯知。
他不是周硯知。
像是說服自己。
最后又都落在地面。
散落成一堆。
我終于崩潰。
他不是周硯知。
我的周硯知,早在一年前失蹤了。
可能,
再也回不來了。
9
我沒有再去夜色,回到學校,繼續我的大一生活。
偶爾看著天邊的月亮發呆。
只是我沒想到,我又遇到了宋菁。
陸婷和幾個室友在商場的店里試衣服,我心不在焉地在一邊劃手機。
恰好點單的奶茶已經做完,小程序彈出一條消息,我便先出了門店,想去把奶茶帶過來。
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在商場里其實并不違和,可我卻下意識地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恰好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挎著幾個購物袋,照舊高傲。
她對上我的眼神,勾起紅唇,笑容囂張挑釁。
「臉色不太好看呀小妹妹。」
「總算識相了吧?」
我沒有答話。
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約莫是覺得我沒有理她,面子上看不過去,一下子激起了怒火,伸手就要打我。
掌風從我面前劃過。
卻沒有落到我的臉上。
她卻像是惱羞成怒。
踩著高跟,一把拽住我的頭發。
頭皮被扯得生疼,生理性的淚珠掛在我眼眶邊。
她惡狠狠地附在我耳邊:「給我過來。」
我被她用力扯進了衛生間。
路人好奇的目光隨著門的關閉被隔絕,她拽住我的頭發用力向后一扯。
我的身子踉蹌,撞在墻上,抬頭時恰好對上迎面而來的巴掌。
被打到。
會很痛的。
10
吧臺上的手機響個不停。
路人好奇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又不著痕跡地移開。
宋菁已經走了。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渾身上下像是浸透在水里。
發絲一縷一縷往下滴水。
眼眶紅到要滴血。
不知道第幾次響起的電話鈴聲,終于打破我的魔障。
陸婷焦急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喬寧你在哪里?我們找了好久都沒見你?」
「我在……」
我的聲音嘶啞到不堪入耳。
「二樓……洗手間。」
陸婷她們趕來的時候,見我齊齊被嚇了一跳。
三個人將我圍在中間,陸婷抽出紙巾擦拭我臉上滴落的水。
「喬寧,發生什麼事了?」
室友聲音溫柔。
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