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放在哪兒了,只能一個個房間、一個個抽屜地找。
程櫟一直跟在我身邊。
他不知道我在忙什麼,還貼心地給我倒了杯水。
可那只杯子一看就是他的。
記憶缺失太多,程櫟現在對我來說,只能算是一個稍微熟悉一點的陌生人。
我根本不愿意跟他用同一只杯子。
所以我直接拒絕了。
但這也提醒了我,確實該喝水了。
我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
想把杯子放回去時,忽然聽見后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回頭,就看見程櫟雙眼通紅地盯著我,腳邊是一地碎片。
「小雪,你就這麼嫌棄我嗎?」
我疑惑地看著他,想了想,把系統喊了出來:
「我只是沒用他的杯子喝水,他為什麼這麼受傷地看著我?」
【據我分析,他是害怕失去你,并且感覺到這件事在不受控制地發生了。】
我更困惑了:「害怕失去我?」
【是的,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這個世界只有你毫無保留地愛他,而且只愛他,你的存在就是為了他。】
原來如此。
可我怎麼可能是為了另一個人才存在的呢?
我搖了搖頭,程櫟這種想法也太不切實際了。
22
然而,經過這個小插曲,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剛才到底在找什麼了。
系統這記憶刪得,也太沒有章法了……
我默默吃完了一個橘子,又吃完了一個蘋果,仍然沒一點頭緒,索性去洗漱睡覺。
程櫟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直到——我走進臥室。
我習慣性地想關門,可程櫟的手卻從縫隙里擠了進來。
我沒收好力度,他的胳膊瞬間腫了起來。
「你干什麼?」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冷戰不能超過三天,一定要講開了和好!」
程櫟慘兮兮地望著我。
我垂眸想了想,只觸碰到一大片空白。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趁程櫟愣住,我立馬把他的手推出去,在他眼前重重合上了門。
鎖舌被擰上的聲音很清晰。
程櫟回過神來,猛地拍著門:「小雪,你別這樣對我行嗎?」
我沒有回答,他就一直拍門。
我嫌吵,索性蒙上了被子。
23
我正睡得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身上忽然壓過來一條手臂。
我的瞌睡幾乎瞬間就沒了,剛想向后肘擊,程櫟就緊緊抱住了我:
「小雪,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明天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莫名其妙吧你,我好好的,趕緊下去!」
然而程櫟聞言,只是將我纏得更緊。
「小雪,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了很多事情,還是故意這樣做的——我倒希望你是故意的,至少這樣,我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我知道這幾次是我對不起你,但要不是岑檸兒回國,我根本想不清楚,我早就不喜歡她了,我的心早就在你這兒了。」
「在你這,誰也拿不走……」
程櫟說著說著,居然有些哽咽。
但我直接故技重施,趁他松了力氣,趕緊將手肘向后送去,猛地把他撞下了床。
笑話呢,憑我現在九齒釘耙一樣不連貫的記憶,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好嗎?
管他怎麼說,我也不可能跟他睡在一起。
我摸向床頭,想要打開臺燈。
就在這時,我的指尖忽然觸摸到一份文件夾的邊角。
我趕緊按下開關,這才想起來,我睡前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
等室內亮如白晝后,我從文件夾里抽出紙筆,一股腦地推到程櫟面前:
「來,簽個字吧。」
他看清上面的內容后,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小雪,我都向你解釋了,你為什麼……」
程櫟說不出來了。
他的嘴唇在微微抖動,雙手也在不停地顫抖。
我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可沒等我再開口,他已經跌跌撞撞,近乎逃一樣奔了出去。
「我是不會簽字的!」
24
接下來的時間里,程櫟回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我以為他是察覺到了什麼,索性少說少錯。
這天他又跟往常一樣,買了一堆東西送給我。
可我連包裝都懶得拆,反正又帶不走。
程櫟起初還滿臉期待地等著我拆禮物。
可是突然,他捂住了肚子,表情痛苦地癱倒在地上。
「你怎麼了?」
「快、快送我去醫院……」程櫟虛弱地朝我伸出手。
我去地下室取了車,扶著他坐上去。
然而我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醫院在哪里。
程櫟似乎看出來了,他咬牙撐著,在導航里幫我輸入了醫院地址。
汽車一路飛馳,程櫟的痛苦神色卻越來越少。
我心里狐疑著。
下了車,我正準備攙他,可他卻先一步攙住了我,朝某個角落揮了揮手。
「秦助理,這里。」
那個男人小跑著過來,告訴程櫟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太太過去了。
程櫟點頭,讓他幫忙鉗住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你裝病?」
程櫟點點頭,絲毫沒有愧疚的神色:「我太擔心了,小雪,可你總不肯過來,我才出此下策。」
他的下策就是帶我看醫生,拍片子。
可是,系統的手段哪里是他們能查出來的!
程櫟帶著我走了一圈,最后卻只得到了「一切無恙」的回答。
秦助理笑嘻嘻地打著圓場:「程總,這回你總該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