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為死亡才綁定了系統。
所以,只要我再次瀕臨死亡,它就會回來。
但,也只會回來這最后一次。
為了確認,系統又問了我一遍:
【由于你之前違反了規則,想要重新脫離這個世界,就必須要接受懲罰,你真的想清楚了?】
12
我垂著眼睫,沉默地點了點頭。
與其在這兒跟一個虛偽的男人蹉跎余生,還不如去看看其他世界的風景。
至于懲罰的內容……系統也早就告訴過我了。
那就是消除我的所有記憶,再重新將我送入快穿世界里。
而且,我必須比別人多完成一倍的任務量才能「退休」。
——其實很久之前,第一次聽到這些話時,我并不理解為什麼要被剝奪記憶。
系統解釋:【你想想,如果你已經有了造板凳的經驗,再造起來是不是會得心應手?】
【如果你曾經因為造板凳而砸斷了手指,再造板凳時會不會有心理陰影?】
【消除你的記憶,一方面是為了剝奪你的經驗,好好懲罰你;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那時我只當是隨便聽聽。
沒想到有一天,我竟會親身體驗。
系統大概察覺到了我的低落,又補充了一句:【出于人道主義,我會保留你在原世界的那段回憶。】
我愣了下,這倒是意外之喜。
……
考慮到記憶不能一下清空,否則大腦容易受損。
系統最終決定,花一個月的時間來完成這件事。
這也給了我充分的時間來和這個世界告別。
趁自己還沒忘得太多,接下來的幾天里,我每天都在跟助理交代事情。
助理一邊瘋狂記錄,一邊問我:「老板,您是要出遠門嗎?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我默了默:「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肉眼可見地一愣,反應過來后,表情幾乎在瞬間變得驚恐:
「您是想把公司……我、我一個人不行啊,我……」
「怎麼不行了?」我打斷她,「鳥不拉屎的小山村你都走得出來,一個初創公司你怎麼可能撐不起來?」
助理怔怔地望著我,眼眶越來越紅。
半晌后,她不甘心地問我:「是因為程總嗎……」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并沒有回答。
或許是記憶逐漸被侵蝕,提起程櫟,我的心情竟也沒那麼酸澀了。
我甚至開始很認真地回憶,當初,我是怎麼下定決心,為了他留在這個地方的!
明明系統早就警告過我,如果為了一個人留下來,就相當于跟他綁定了。
那麼,只要他死,我就會死。
我自認是個無比惜命的人,當初怎麼就踏出這一步了呢?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索性晃晃腦袋,不再折磨自己。
13
那天晚上,幾天沒露面的程櫟終于回來了。
他推開門時,我正在沙發上看書。
鼻尖飄過來一絲甜味。
我有些好奇地望過去,就看見他手里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
「你買這個干什麼?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我不理解。
程櫟嘴角掀起一抹笑:「還在裝呢?」
「岑檸兒的房子裝修完了,我跟她說了,從今往后就不要再聯系了。小雪,現在可以給我個好臉色看了吧?」
我沒回答他,只是在腦子里想——
他剛才說的這句話,反過來不正好印證,他這幾天確實是在陪岑檸兒嗎?
想到這兒,我心頭又是一澀。
看來記憶還是刪得不夠多。
「所以你買蛋糕,是為了慶祝她喬遷新居?」
我問程櫟。
他噎了噎,半晌后無奈地舉起手,一副投降的模樣:
「姑奶奶,你能別陰陽怪氣的嗎?今天是我們 5 周年紀念日,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茫然地「啊」了一聲。
程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慢慢斂起笑意,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唐映雪,你不要告訴我,你把我們的紀念日忘了?」
「……」
確實忘了。
程櫟氣得咬牙切齒。
他把蛋糕往桌上一撂,摔門進了房間。
14
按理說,我應該去解釋一下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并不是很想和他在同一個臥室里待著,索性繼續捧起書,歪在沙發上看。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戶。
我看累了,就將毛毯往身上一裹,歪倒在旁邊休息。
不知過去了多久,漸小的雨聲里,我忽然聽見了一聲開鎖提示音。
幾乎在我彈起來的剎那,門口一襲薄裙、幾乎全身濕透的女人也望了過來。
「怎麼是你?」我們異口同聲。
房間里的程櫟大概是聽見了動靜,也推門走了出來。
一時間,除了雨聲,只有尷尬的寂靜。
還是岑檸兒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今天跟同事出來玩,路上突然下雨了,我想著你們住在附近,就過來借把傘,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岑檸兒一口一個「你們」,可視線卻始終盯著程櫟一個人。
后者捏著拳頭不說話,看不出是什麼心情。
我抬頭望了眼墻上的掛鐘。
半夜一點半。
好一個借傘。
岑檸兒見程櫟一直不吭聲,咬咬唇,瑟瑟發抖地轉過身,濕透的衣裙下,玲瓏身材越發明顯。
「你們沒有多余的傘嗎?那算了。」
「等等,」程櫟猶豫地喊住她,「外面還在下雨,你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