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陸喚舟內涵你,很過分。」
陸喚舟輕笑一聲:「我妹妹怎麼能和某些人一樣。」
說著,他合上電腦,站起身來,
「這件事還沒完。」
「后面的,就不用你管了。」
沒過幾天,他就用了點手段,把那幾個混混送進了局子。
……
我睜開眼,摸到眼尾一點濕潤。
環視四周,發現車停在了時嶼家樓下。
他已經不在車里。
我目光微微一轉,就看到車窗外,他正倚著車頭,似乎在抽煙。
「時嶼哥。」
我推開車門,叫了一聲,嗓音有點啞。
時嶼回頭,順手掐滅了手里的煙:「醒了?」
「夢到什麼了?」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直直望進他的眼睛里:
「夢到十四歲那年,你去幫我打架。找的借口是,我妹妹不喜歡我抽煙。」
他突然愣住。
耳根一點點攀上醒目的紅色。
「我已經沒有哥哥了,時嶼哥,你還愿意拿我當妹妹嗎?」
說這話時,我輕扯他的衣袖。
微微仰起頭。
讓自己的臉以一種最楚楚可憐的、示弱的姿態,呈現在他面前。
我是科班出身,對自己的演技有十足的信心。
可是。
時嶼只是定定地瞧著我。
片刻后,原本總是帶著幾分不羈的眼底,浮出莫名沉暗的情緒。
我心下忐忑,正要回想演技是不是不達標,讓他看出了我在裝可憐。
他卻突然開口:
「當然。」
我舒了口氣,跟在時嶼身后,往他家走去。
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來。
微微側過頭。
目光像是落在我臉上,又像是落在虛無縹緲的遙遠燈光下。
他說:
「如果有一天……你不想當妹妹了,也可以。」
7
這天晚上,我睡在時嶼家的次臥。
這個地方我并不陌生。
因為當初他買下這套房子,確定裝修風格的時候,還問過我和我哥的意見。
那時候,陸喚舟還沒變成佛珠不離手的神經病。
他一邊閱讀家里公司上個季度的財報。
一邊淡淡地說:
「你的房子裝修,和我妹妹有什麼關系?」
一遇上有關我的事,我哥就跟時嶼互相看不順眼。
時嶼習慣了,也不生氣,只是懶洋洋地笑了聲:
「有關系啊。」
「這間臥室是我要留給音音住的,當然要按照她的喜好來。」
所以這間臥室,碎花墻紙,奶白衣柜。
完全是我十五歲時喜歡的風格。
只可惜后來,房子還沒裝修完。
陸喚舟去了趟南歸寺,回來后就變了。
兩個月后,他和時嶼絕交。
我也就沒有來過。
此刻,躺在彌漫著淡淡柑橘香氣的臥室里。
哪怕肩膀的傷口還在撕裂似的疼痛。
我還是很快就在上涌的困意中,沉沉睡去。
8
第二天,爸媽回來了。
他們第一時間打電話,讓我和陸喚舟回家。
「我陪你進去。」
到了家門口,時嶼沒有離開,反而跟著我一起下了車。
「陸喚舟現在是個傻逼,我跟你一起,安全點。」
一進門,我就看到陸喚舟坐在沙發上。
他西裝革履,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竟無比認真。
林白露坐在他身邊,還是一襲雪花繡梨花的旗袍,眼圈有點發紅。
「昨天的事,我都聽喚舟說了。」
我爸開口道,
「他說,他只是想給你個教訓,并沒有對你動刀。」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哽咽著說:「我早就猜到他不會承認。畢竟,哪個兇手會承認自己殺過人呢?」
陸喚舟盤著手里的佛珠,看向我的目光冷銳如刀鋒:
「謊話連篇,果然是個壞種。」
「嘖。」
時嶼突然往前一步,擋在我面前,
「陸喚舟你傻逼吧,那破珠子你盤了七年了,佛祖就是這麼讓你說你親妹妹的?」
「我沒有這樣的妹妹——」
「夠了。」
我爸突然出聲,打斷了我們。
「家里的事都鬧到外人面前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說這話時,他目光銳利地掃過時嶼,和坐在沙發上的林白露。
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喚舟,即使音音以前不懂事,欺負過你這個朋友,也不是你對自己親妹妹動刀的理由。」
我下意識開口反駁:「我沒欺負——」
「還有音音。」
我爸又看向我,語氣不容反駁,「你哥也不是故意的,我會讓他跟你道歉,再把玫瑰山莊那套別墅轉到你名下。」
「兄妹相殘,傳到外面去,對你們都不好。」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9
原文里,陸喚舟為了林白露,親手把我送入地獄。
他一開始瞞著家里。
直到我死后,瞞無可瞞。
于是給我羅織了一堆莫須有的罪名。
說我濫交、玩得太大,被人找上門,嚇得跳了樓。
我爸信了他。
后來卻因為反對他和林白露的婚事,被氣到心臟病發去世。
連我媽都被他軟禁在家里。ץź
他這樣的行為,被稱作「雷霆手段,大快人心」。
那些讀者說他本是慈悲佛子,卻甘愿為林白露墮魔,實在是太好嗑。
他們的盛世愛情,踩在我的血肉上開了花。
我料到我爸不會相信陸喚舟。
因為在他眼里,我從小嬌氣,連手腕磨破點皮都會哭。
絕不會有對自己動刀的決心。
但我沒想到。
哪怕我用刀刺傷了自己,能帶給陸喚舟的懲罰,也不過只有這麼一點。
肩膀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我看著我爸,通體發冷。
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