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我問。
他手心沁出汗,插入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扣,啞聲道:「......以身相許。」
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很快,現在回想起來,更多的是茫然。
蠟燭吹滅后,大家紛紛問他許了什麼愿,他眉眼間皆是喜意,舉起與我相握的手:「不許了,愿望實現了。」
......
而現在我才知道,所謂救命之恩,不過是別有用心編織的謊言。
怪不得聽說救我的人腿骨折,心臟明明難受得不得了,面對宋岑時,我卻始終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原來,救我的不是他。
9
第二天一早,陸宣怡守在公司樓下堵我。
她眼底有淡淡的烏黑,沒了昨天那副傲慢的模樣,見到我的身影,沖上前攔住我:「江念一,我們談談!」
「我的時間很寶貴,不閑聊。」我腳步不停,越過她摁下電梯上行鍵。
「宋岑哥流了好多好多血,他不肯任何人靠近,傷口到現在都沒有處理,還發起了高燒,嘴里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她緊咬下唇,話音顫抖,「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再這樣下去,他受不了的。」
我譏諷地說:「你在我這演什麼深情戲碼?沒了我,就無法驗證你們轟轟烈烈的愛情了?」
由于背對陸宣怡,我未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把我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憑什麼你還好好地站在這里?」
小于驚呼:「江總小心!」
后背一股力道襲來,我受力不穩往前撲,額頭猛地撞向墻角,陣痛過后耳中一片嗡鳴,眼前血色彌漫。
意識消失前,我聽見混亂的腳步聲,以及小于慌張的聲音:「快叫救護車!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頭很疼,疼得要炸裂。
仿佛從云端墜落,記憶的零星片段不斷撞入腦海,手持水管趕跑欺負我的小孩的面容,漸漸與光榮榜照片上的臉重合。
我想起來了,我根本沒出過車禍。
從始至終,救贖我的都只有他。
外人看來,那年我爸是無可奈何將我送去鄉下養病的,實際上,他是為了討新歡開心。
我被他送去閔村一戶趙姓人家照顧,趙家是我爺爺那輩的遠親。
面上,趙嬸對我很是愛護,背地里,她收了我爸新歡的錢,不給我吃飽飯,經常指使我干活,對我非打即罵。
她的丈夫是個酒鬼,只要喝醉酒就會對她動手,她反抗不了,就把氣撒在我身上,好像這樣能讓她有成就感。
我力氣沒她大,反抗的結果便是被關在小黑屋里,不給喝水吃飯。
只有在她外出的時候,我才能偷偷到外面透氣。
那日,我循著香味走入一個小院。
男生坐石階上,正與碗里的紅燒肉作斗爭。
我肚子餓得咕咕叫,不知不覺已蹲在他面前,一瞬不離地盯著他碗里的肉。
我已經很久沒吃過肉了。
后來我才知道,他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溫竹談。
我搶了他的碗,他不但沒有生氣,還重新熱好飯給我吃。
他給我的手涂藥,幫我教訓趙嬸。
那之后我的日子好過不少,我也越來越愛跟在他身后,因為他每回都會準備我喜歡吃的紅燒肉,會耐心地引導我開口說話。
他說,等他考上大學了,就帶我離開閔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
我也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胸口的心還能跳得那麼快,還能這麼滾燙。
10
我無意間發現了趙嬸的秘密。
趙叔醉酒,回來將家里的東西都砸了個遍,趙嬸身上也遭了殃,發泄完一切,他拎著酒瓶搖搖晃晃離開。
我躲在不遠處的草垛里,才躲過一遭。
趙叔走后沒多久,一個陌生男人進了屋。
不一會,屋子里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混雜著趙嬸似歡愉似痛苦的吟哦聲。
我頓時血液凝固,明明想逃離,手腳卻不聽使喚。
我媽從高樓躍下,白裙暈開血色的模樣不斷在我腦海放映。
我捂住頭,喉嚨難受地發出溺水般的嗬嗬聲。
待我清醒過來,對上的便是趙嬸眼神幽深地俯視著我的模樣。
心里打了個寒顫。
她拍了拍我的臉,對我笑,笑意卻不抵眼底。
「念一,剛才你看見了什麼?」
我背脊生涼,拼命搖頭:「沒、沒有。」
趙嬸開始對我好,仿佛那日的事沒發生過。
幾日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午后,卻是我此生都不愿再回想起的噩夢。
前一天我送了溫竹談一張光碟,和他約好第二天見面。
準備出門時,趙嬸怒氣沖沖踹開門,揚起手將我的臉打歪過去。
「死丫頭,你告訴趙滸了?我今天非扒下你一層皮!」
她不聽我的解釋,抬腳就往我的肚子重重地踹了好幾下。
我沒躲開,跌到在地,喉嚨涌上一股腥甜。
趙嬸身后的男人攔住她:「別打了,到時候人死了怎麼交代?」
男人舔了舔唇,毫不諱忌地看著我:「你先出去,我幫你教訓她。」
趙嬸聽明白他的意思,往外張望幾眼,退出去把門關上:「你快點,別讓人發現了。」
男人走近我,褪下褲子。
我逃到門邊,竭盡力氣拍打著門。
衣服大力拉扯間應聲破裂,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我只能無助地哭喊、踢打壓上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