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止。

他只掃了眾人一眼，王欣欣和裴碩他們就顫栗著低下了頭。

「哥——」

周顏咬著唇快哭了。

她渾身被淋濕，看起來無比狼狽。

而我還是整齊的，淤青都藏在衣服下。

要是別人過來，肯定覺得受欺負更嚴重的那個是周顏。

我猛然明白了。

上輩子我第一次被欺負時姜止每天親自接送我，全校人都明白姜止護著我，便沒人敢造次。

而這輩子周顏早早昭告天下她是姜家大小姐，沒人敢欺負她。只是，周顏對姜止的態度一直沒摸清楚。

她很焦躁，為什麼姜止一直沒有跟她表白。

于是她主動扮演被欺凌的角色，想試探姜止的保護欲。

可是拉上我做什麼，我也是她 play 的一環嗎！

我：笑不出來。

誰也沒想到的是，姜止忽然大步走向我身邊。

「這里，流血了。」他捉摸不定地打量著我流血的嘴唇。

「……是別人的。」

「哦，還真是。」

他頗有興趣地看著我被血染紅的唇。

而落在其他人眼里，看到的卻是其他東西。

周顏快傻眼了，她怎麼也想不通，姜止怎麼會第一個看我，立刻委屈地喊了一嗓子：

「哥——」

「顏顏，受委屈了？」

周顏眼眶含淚，像朵堅強的小白花般我見猶憐。

「我沒關系的，彤彤沒受傷就好。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哥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不想給家里帶來麻煩。」

「顏顏……還真是懂事。」

姜止嘴角依然含著笑。

但他的笑容根本未及眼底，反而像在看一只即將膩煩的玩具。

他的手，似有若無地放在周顏的脖子上。

似乎下一秒就能伸手將人掐死。

10

「哥哥？」

姜止的手看起來曖昧地貼著，她羞得滿臉通紅。

「都聽顏顏的，這次就放過他們吧。」姜止漫不經心地說。

周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覺得姜止是喜歡她的，只是沒戳破那層窗戶紙而已。

張欣欣和裴碩咬著牙道了歉，被我咬破耳朵的男生吱都不敢吱，自己跑去醫院治。

周顏披著姜止的外套，被姜止牽著回家。

她扭頭給了我一個輕蔑的笑。

而我則是獨自坐公交回家。

身后有腳步聲追上來，短發白 T 的干凈少年擋住了我的去路。

是三班江照。

「這個……送你。」

夕陽映著少年的眸子，里面仿佛晃蕩著瀲滟的水光。

我沒有接，我知道，這是封情書。

上輩子送我情書的就是江照。

隔天，他的父親就從高管下了崗，還因為造假深陷債務，而姜止則以討債的名義讓人把他綁去廢棄的工廠。

差點一根根割掉他遞情書的手的手指。

「周、周彤，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很不容易，小時候你父親被母親……后來你進了孤兒院，好不容易才被人收養。」

「我真的很心疼你，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周顏告訴你的？」我輕聲問。

江照承認了。

除了周顏，也沒人知道我們的過去了。

回憶瞬間被拉回小時候。

爸媽死掉的時候，我和周顏，是六歲還是七歲來著。

那可真是，有些血腥的回憶啊……

我勾了勾嘴角：「謝謝你，但我現在只想跟我的養父母好好生活，并不想談朋友。」

還是周顏。

一手實行苦肉計，還騰出另一手攛掇人跟我告白。可是，她實在沒必要這麼急。

因為，我只想跟我的家人好好過日子呢。

回到家，林父在花園里忙碌地勞作。他指甲縫里全是黑色的泥土，但他絲毫不嫌勞累，臉上笑瞇瞇的。

「彤彤，來幫我一把。」

「是新的肥料到了嗎？」

「是。」林父低聲道，「早點栽，這些花會開得很茂盛的。」

是的，會開得香氣撲鼻，甜美動人。

我微笑著上去幫忙。

11

經過衛生間的事后，周顏格外放松。

我也很放松。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時候掀開被子，會多出一個姜依。

「彤彤姐抱，抱我嘛~」

「你大了，我抱不動了。」我嘆氣。

「小依，回你房間睡。」姜止出現在門前。

「可是我喜歡彤彤姐，我就要跟姐姐一起睡。」

「你不知道你睡相麼，想鬧得你彤彤姐睡不著？」

姜依抱著玩偶，臉色倏地陰沉下來：

「哥哥，是要跟我搶彤彤姐嗎？」

……

這兄妹倆，病嬌的思維模式還真是如出一轍。

最后，姜依同意聽完故事就回去睡覺。

姜止今天難得做了回好事，我道了聲謝。

「不用謝。」姜止微笑，白玉般的膚色透著斯文敗類的氣質，墨色眼眸里似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東西。

「為什麼我覺得，我救過你而不是周顏呢？」

？？

「我好像想起來一些有趣的東西。江照給你遞過情書了嗎，是哪只手？」

？！！

姜止是什麼意思，他不會想起了上輩子發生過的事吧？

「姐姐，快給我講故事嘛！」姜依舉起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講到一半，門被忽地拉開。

周顏見姜依貼在我旁邊，立刻沖過來。

「小依，你怎麼跑來這里？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臟！會讓你染上臟病！」

「不，我要跟彤彤姐在一起。」

「你！給我下來！」

周顏氣得咬牙切齒，直接伸手用力去拽她：「我是你姐，你現在連我說的話都不聽了？！」

她直接把姜依拖了下去，甚至還拍了姜依一巴掌。

姜依抱著玩偶，陰沉沉盯著周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