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單薄的身影搖搖欲墜,似乎一陣風來就會把他吹走。
而他看向沈靳嶼的眼神,冷得刺骨。
10
「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很邪乎。你還是離他遠點好。」
坐上出租車,沈靳嶼突然開口。
「不像我,人品好,家庭和睦,人又單純,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
???
我轉過頭來看著他張揚的臉,沒忍住說了一句:「那還跟人打架,還這麼菜,被人打成這樣?」
沈靳嶼一下就炸毛了,跟個花孔雀似的拍了拍胸脯:「拜托,我一個人單挑一群人欸,他們比我傷得更重,ok?我只是小小流血,他們更慘。」
「所以,只是小小受傷,不去醫院也可以?」
沈靳嶼愣了愣,抿緊了唇,馬上虛弱地靠在了窗戶上:「不行了,我低血糖,快暈過去了。」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但還是掏出一顆巧克力遞給了他。
他歡天喜地一口咬下去,連耳朵尖都紅了一大片。
我從醫院走的時候,沈靳嶼拉著我的衣袖非要加我的聯系方式:「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等我出院請你吃飯。」
「我是三班的沈靳嶼,你要記住哈,等我下次考到你們班去,我物理很厲害的。」
我愣了愣。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沈靳嶼的名字,我上輩子還看到過。
是在一則新聞里,關于平行時空的研究,他是論文發布者。
只是熱度被段榆景自殺的消息蓋住了。
網絡的熱搜,連帶著把姜禾也一并扒了出來。
發現她長得很好看后,很多人自發開始給他們寫后續愛情故事。
他們夸段榆景是癡情種,以殉情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盛大的愛意。
而我被他們想象成了破壞兩人關系的惡毒女配。
我也澄清過很多次,但因為段榆景死了,我的話死無對證,所以很多難聽的話都往我的私人賬號里罵。
他們還說我逼死了段榆景,就可以繼承他的公司和財產。
仿佛忘記了他的遺囑里,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哪怕一句話。
他真自私。
11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沈靳嶼又叫住了我。
「周熙禾,才高一,還有很多機會。」
我轉頭,他挑了挑眉:「所以,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方式過這一生。」
微微一愣,我正要開口。
他回了我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相信你可以。」
不得不說,他的笑容挺有感染力的。
能讓人感覺到是真誠的,炙熱的,向上的。
跟段榆景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說段榆景是生活在陰暗里。
那沈靳嶼就是沐浴在陽光下。
走到病房,又看到了段榆景。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來的。
此時他看著我的目光盛滿了陰鷙和不善。
又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我來還你發夾。」
攤開手,還是我那枚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被他撿到的草莓發夾。
已經斷裂了,也修復不好了。
就如同我跟他之間的感情。
醫院的大門人來人往,我卻站著沒動。
從剛才巷子口他說的那些話,我心里就有了猜測。
他或許也跟我一樣重生了。
我只是好奇,好奇為什麼他對我又有波動如此大的情緒。
想來想去,我得出一個結論,段榆景有病。
他能喜歡霸凌他的姜禾,證明他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如今他來找我,證明他有賤骨頭病。
或者還有個解釋,叫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
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我并沒有伸手去接,只淡淡道:「段榆景,我們只是同學,你越界了。」
一瞬間,他愣在原地,嘴唇慘白,半晌才找回自己有一絲哽咽的聲音:「你要丟下它嗎?」
恍然間,我想起了以前。
在他的創作才能沒完全被發現之前,是我做著家教,找了兼職,用我的生活費去支持他追尋夢想參加比賽。
在一次次被打擊過頭,在所有人都說他不行的時候。
那天他看到我收拾了行李,情緒崩潰地抓住我的手,用顫抖而嘶啞的聲音問我:「你要丟下我嗎?」
脆弱的,像是一碰就要碎了。
我走過去抱住他:「不,我不會的,我只是去出差,我會帶你看人世繁華,帶你從黑暗走到陽光底下。」
而這次,我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很平靜地說道:「就是個壞東西,丟了就丟了。」
段榆景像是失去了什麼精神支柱一樣,差點站不穩。
擦身而過時,我又說道:「少來煩我。」
12
學習的日子過得挺快,沈靳嶼住著院也不知道哪有那麼多閑心給我發消息。
我很少回。
除非忍不住。
比如他剛發來的這句話:【腿已經好了,謝謝周同學。】
我盯著隨后發來的那張隱隱能看到腹肌的照片。
終究是忍不住了:【你腿好了,發你上半身照片干嗎?】
那邊半晌沒說話,才又假裝道歉:【不好意思發錯了,哎呀,撤不回了。】
我信他個鬼。
這段時間,段榆景好像在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并沒有來找我。
很快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沈靳嶼回學校后被人舉報打架斗毆,惡意傷人。
那天我正在老師辦公室,聽到老師在問他話。
看到我在,他堅決否認:「我沒有打人,我是在自衛,我也受傷了。」
想了一下,我也走了過去:「老師,我可以作證,那天是我帶沈同學去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