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
他聲音沉沉:「你要是弄壞了,我跟你拼命。」
嚇得我目不斜視,大步朝前方走去。
堅定得像是要去入黨一樣。
而段榆景眼里那一絲絲光亮,也在我的冷漠中,慢慢暗下去。
隨即,我聽到了拳頭到肉的聲音。
以及他的悶哼聲。
我依舊沒有回頭。
余光中卻看到他死死捏緊手里的東西。
7
只是才走出這個巷子,在另外一個巷子里。
又遇到了一個不算熟悉的人。
他臉上有些傷痕,靠著墻跌坐著,衣服和褲子也有些血跡。
似乎也是剛大戰了一回。
嘖,看來這條路不太吉利,下次我繞個道走。
這樣想著,那人卻開口了:「喂,見死不救?」
我站在原地不動。
看多了小說,路邊的男人不能撿,尤其是長得帥的男人。
更何況,上輩子我救了段榆景一次次,他都不記得我的好,我又何必又去多管閑事?
所以,我當作沒看到。
剛抬腳,他斜睨我一眼:「真不救?」
是個難搞的。
他輕嗤一聲:「扶一下都不行?上次你撞倒我,我現在屁股都還在痛。」
我作勢拿出手機:「那給你打個 120 吧。」
他挑眉:「你可真行。」
「謝謝。看你還能說話,我想你沒傷到哪兒去。」
「沒騙你,真不行了,你扶我起來,一個學校的,我還能訛你不是?」
看我還是沒動,他似乎被氣笑了:「就這麼防備?」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好人,萬一你揣著刀,一個不高興要捅我呢?」
「你想象力真豐富。」他掏出了自己的學生證甩在我面前,「高一三班沈靳嶼。」
我彎腰撿起來。
嗯,是一個學校的。
「扶起了,然后呢?」
「大姐,再等,我腿都要斷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腿上不停有血跡滲出來。
但還是猶豫了一下。
段榆景的事情給我整出了心理陰影。
「還在想啥呢?姐姐,我要不行了。」
嘆了一口氣,我走了過去,彎腰拉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都斷了嗎?」
「右腳。」
「那我撐著你,你用左腳站起來。」
沒想到我低估了沈靳嶼的重量,根本扶不起來!
我就不信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結果聽到頭頂上方咬牙切齒的聲音:「剛才是腿斷,現在是手斷了。」
哦豁,大意了......
好不容易扶起他走到巷子口。
卻看到了同樣滿臉都是傷的段榆景。
8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半天。
又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整個人都靠在我身上的沈靳嶼。
我似乎看到他緊繃的情緒在一點點崩塌。
想起了之前。
我出現在姜禾找他麻煩時,朝周邊大喊著火了,把人都喊出來了,他才得救。
也是我,上前扶著他,問他有沒有事。
甚至把他送去醫院守了他一天。
當時真不是喜歡他,只是我單純人比較好而已。
后來的事告訴我,好人難當,好人連句感謝的話都不配留下。
所以,我現在收回了對他的善意。
「周熙禾。」
段榆景沙啞著聲音喊我,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幫了他。」
我平靜地看著他,微微蹙眉。
可是他卻走上前一步,瘦弱的身子在輕顫,在我的疑惑中他伸出手來。
那里躺著一只草莓發夾。
是他剛才一直死死保護的。
是我的。
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他看著我絕望又近乎哀求,聲音低到了塵埃里:「為什麼這次……不管我了?」
9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是不是看錯了。
段榆景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神情呢?
他是陰郁的,沉默的,冷淡的,不茍言笑的。
他是喜歡姜禾的。
這也是重生后,他第三次叫我了。
可也是他,自殺后連一句話都不曾給我留下。
他多絕情啊,仿佛我只是他生命里出現的某個路人甲而已。
所以我抬眼看他的眼神里也充滿了冷漠:「我們很熟嗎?」
這句話在上一次我救他時,他問過我。
我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被別人看到自己跌落谷底的狼狽。
所以我告訴他,我們是同桌,我想保護他。
現在回過神來。
那時的他也許并不稀罕我那自以為是的善意。
在重生回來的每一個睡不著的夜晚,我都在想,我難道做錯了嗎?
現在,我沒有幫他。
去幫了另外一個人。
我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但想起了很久之前看到的話。
【我就是要你清醒地看著我一次次放棄你,一次次拯救別人。
【讓你一次次燃起希望,又絕望,在無邊的黑暗里折磨自己。】
所以,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想歪了更好。
「我們是......」
段榆景張著嘴,胸膛劇烈起伏著,臉色蒼白。
他似乎想指責我,畢竟即便不是同桌,也是同班同學,我不應該見死不救。
只是他的話被我身邊的人暴躁地打斷了:
「一個大男人,手沒斷腳沒斷的,裝什麼可憐?周熙禾,再不走,我撐不住了。」
嘖,還挺兇,就算現在還需要人扶著才能走路。
依舊不改沈靳嶼聲音里拔高的氣勢。
段榆景被他說得一愣,嘴唇微微顫抖,眼尾微紅地看著我。
我也想快點甩開這個麻煩精。
所以只好應了一句:「走吧,送你去醫院。」
而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段榆景聽到我這句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