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網上都看見了那檔節目。
有一秒剪輯馬賽克沒遮好。
鏡頭里的耀祖和引章抱在一起, 眼神呆滯, 臉上掛著渾濁鼻涕, 真的好像一對智障。
這哪里還認得出是前世的天才龍鳳胎?
19
這些年不是沒人提出龍鳳胎有問題, 可全給李英嬌駁了回去。
「我們家可是龍鳳胎, 天賜的福寶, 怎麼可能有問題?你們肯定都是嫉妒我家孩子! 」
這一次事情鬧得這樣大, 徐飛煌直接帶著龍鳳胎去了醫院檢查。
醫生說, 耀祖和引章腦部發育遲緩, 有可能是長期困在較封閉環境, 已經有失語的癥狀了。
徐飛煌人都傻了。
隨后又好像想起了什麼, 回家打開監控一看:
龍鳳胎除了上幼兒園, 在家里就是待在房間里。
小區的孩子嫌棄龍鳳胎長得癡肥, 性格怪異, 都沒人愿意和他們玩。
結果一天大部分時間, 李英嬌拿著手機看, 讓孩子在旁邊自己玩。
可孩子一出聲, 就被親媽呵斥上一句。
我媽喊他們吃飯了, 也要被李英嬌陰陽半天。
久而久之, 家里就沒人敢多說話。
長此以往, 龍鳳胎不失語才怪。
令我意外的是, 都鬧成這樣了, 兄嫂居然還沒離婚?
20
我媽打電話和我訴苦。
「曦園, 都怪你嫂子, 養成失語了還想遮掩的……」
我樂得裝傻。
「龍鳳胎可是咱家天大的福氣呢, 怎麼會變成這樣? 」
我媽抽抽搭搭了一陣兒, 才說:
「你哥生意不好做, 之前又賠了董哥一大筆錢。你嫂子就從來沒賺過錢, 龍鳳胎現在要上康復課。曦園, 你現在在大公司, 能不能……」
呵。
有房有車有事業敢生龍鳳胎的中層, 伸手和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要錢, 哪里來的臉?
我換了哭腔說:
「媽, 兄嫂好歹還有房有車, 我出來工作還不到半年,能有什麼? 」
我媽詫異道:
「可我聽說你工資上萬了! 你嫂子說你那家外企工作三年能在申城買房? 」
我怒極反笑:
「媽, 嫂子還說龍鳳胎天資聰慧, 能上國際幼兒園呢,他們進去了? 」
我媽嘆了口氣, 還是不氣餒:
「曦園啊, 你就幫幫你兄嫂……」
「媽, 你知道我住在城郊的出租房多大嗎? 你知道每天要去上班擠地鐵是多擠? 通勤要花多長時間? 你知道我同期多少實習生競爭同一個轉正機會? 」
「媽, 我過得好不好, 你問過我嗎? 」
以前, 我在外面受苦受難, 從來不會和我媽說, 因為說了也得不到什麼體諒與理解。
可, 現在的我偏偏要說, 換不回什麼體諒與理解, 叫她堵得慌也好啊!
我媽頓了頓, 憋出了大招:
「曦園, 你是龍鳳胎的姑姑啊, 他們身上有一半流著和你一樣的血……」
「血濃于水, 你不管他們, 你要遭報應的! 」
我想到, 前世摔下樓梯后, 身下漫延出來的渾濁又濃厚的血。
「我根本不欠他們的! 是福是禍, 也該報在他們親生父母身上才合理! 」
我憤然掛了電話。
心底浮起一個淡淡的念頭:
我是不欠他們, 可他們欠了我啊!
還有我未出生孩子的命, 他們該怎麼還啊?
21
不久后, 我接到了我媽的視頻通話。
白發蒼蒼的老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淚眼婆娑地看著我, 嘴角微微顫抖, 好像是中風說不出話的樣子。
兄嫂說, 我再不回來, 就一輩子見不到我媽了。
可我回去之后, 卻被兄嫂先帶回了家里。
我從進家門起, 龍鳳胎就一直盯著我。
時隔半年, 龍鳳胎還是長得又矮又胖, 說話也沒見好轉。
他們也上過心理疏導之類的課程, 看來收效甚微。
有次, 李英嬌急起來, 勿信了鄉下的什麼土方。
給耀祖灌下去所謂中藥, 結果中毒了, 還送醫院洗胃。
現在的耀祖癡癡呆呆, 引章稍微好點, 可也只是好點。
誰見了兩個孩子, 不嘆一句可惜呢。
連我都沒想到, 撒手不管的后果, 龍鳳胎竟會被養成這樣。
可轉念一想,他們可還好好活著,我的孩子可是沒見過一天的太陽!
徐飛煌出去說要下車庫拿東西。
李英嬌到廚房倒了杯飲料給我,神情很不自在。
第六感告訴我, 一定不對勁。
我去洗手間給男友溫煦打了電話。
他還在本地讀研, 對我家的狀況也清楚。
我讓他一個小時后, 沒在我家樓下看見我, 就立刻報警說有人非法拘禁。
我剛從洗手間出來, 就被徐飛煌從身后拿帶藥的毛巾給捂住了。
在昏過去前, 龍鳳胎開口說話了。
女孩磕磕巴巴地笑說:
「呵呵, 姑姑……昏, 錢……我們的。」
男孩也愉快地重復念道:「我們的, 我們的……」
童聲脆脆, 卻令人不寒而栗。
無論是聰明還是癡傻, 本質是黑的, 如何都變得了白?
22
警察沖進來的時候, 我在臥室里, 衣服已經被脫掉一半了。
哥嫂把我賣給了嫂子的堂哥。
那個失意大半輩子的啃老族, 在死了爹媽后, 獲得了一份不菲的遺產。
徐飛煌因為得罪了董哥后, 又被人設局, 在外欠了很多錢。
這個堂哥都四十了, 就沒嘗過女人。
于是, 他們設局把我騙了回來, 好把我當禮物進貢給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