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在本城產業頗豐,宋志文整日里尋花問柳,家里生意全都是宋夫人一手掌管。
她對于宋志文的女人全然不顧,只一心握著張家豐厚的產業,倒是少見的聰明女人。
而張家商行,則是張家最賺錢的產業。
看樣子,是張家商行出事了?
20
我拎著食盒來到大廚房,以往總是人聲鼎沸的廚房今天分外安靜。
丫鬟婆子們垂著頭干活,互相間只用眼神交流,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我去領早飯時,之前總是以次充好的那婆子,乖乖地把張映雪的份例全都給齊了。
拎著食盒出門以后,身邊兩個丫鬟明顯松了一口氣。
「今天府里可真是嚇人啊,夫人在前院發了好大的火呢,杯子都砸了好幾個。」
「商行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今天都小心點,可千萬別犯錯被夫人抓住!」
我跟著她們倆走了一路,這府里正犯著口舌之害呢,就算她們心里明知道不能議論,嘴上也管不住。
這倆丫鬟是夫人房里的,消息自然比旁人來得靈通些。
張家是靠著賣布起家的,他們能制造一種十分漂亮的流云錦。
流云錦做成裙子穿在身上時,如身披星光,走動間似漫步銀河,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這次,就是這批貢品流云錦出了事情。
張家的運送流云錦的貨船,在運河上時出了意外,船沉了。
那船莫名其妙就撞到了一塊巨石上,船員都是會水的,人倒是沒事,只是那貨全毀了。
貢品不能如期交付,可是欺君之罪。
要是不解決好這事情,張家的富貴可算是到頭了。
我心下一喜,之前還怕張家發現端倪,去請那厲害的風水先生來破局。
眼下,府里的鬧鬼事件,怎麼比得上貢品被毀之事呢?
這風水陣果然厲害,越強的風水陣被破時,受到的反噬就越大。
張家靠這四神風水陣斂財無數,卻作惡多端,為富不仁。
眼下,他們自己親手種下的苦果終于瓜熟蒂落。
我會親手摘下,一顆一顆喂到他們嘴里。
21
「嗚嗚嗚,柳姨娘,你饒了我們吧!」
我和張映雪守在東廂房門外,聽屋里的丫鬟們鬼哭狼號。
已經有丫鬟跪在地上不停磕頭了,哭得一個比一個慘。
「那天捉奸是大夫人帶人去的,約您晚上去繡樓賞月的是蘇姨娘,派芍藥去和翠珠姐姐吵架的是花姨娘,這一切和我們都沒有關系啊!」
我和張映雪對視一眼退回了自己房間,她眼神陰郁地坐在椅子上,半晌后才抬頭看向我。
「大夫人,蘇姨娘,花姨娘,她們全都不無辜。」
我點點頭,按照那些丫鬟所說,這三人都和我爹的死脫不開關系。
只是大夫人從不在意后宅爭斗,她很早就生下了兩個兒子,現在一心為了兒子們的前程在謀劃,根本無心爭寵之事。
「你娘是妾室中最不受寵的,別說大夫人,就是花姨娘都不太把你娘視為對手。」
聽到我的話,張映雪一愣,她咬著唇眉頭緊鎖。
「大夫人確實不管姨娘們的事情,她之前生二哥時傷了身子,從那以后她就不再和張志德同房了。」
「當初張志德為了納花姨娘進門,和祖母鬧了很久別扭,最后還是大夫人求情,祖母才同意的。
」
連青樓女子都愿意納進門的大夫人,為何獨獨容不下一個柳姨娘?
還有花姨娘和蘇姨娘也是,她們想殺柳姨娘的動機實在是微弱。
柳姨娘恨極了張志德,別說去爭寵了,連個笑臉都從來沒對他露過。
在這偌大的張府,柳姨娘就是個擺設,誰會花大力氣去對付一個擺設呢?
我和張映雪皺著眉頭沉思,這幾人自然是不能放過的,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必須血債血償。
22
東廂房的丫鬟們被嚇破了膽,竟然沒有人敢開門出來看一眼。
我和張映雪趁著這個機會,又摸黑去了西院。
西院是張志德的院子,位屬白虎,也是一府的精氣神所在。
今天晚上巡邏的護衛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好多人路都走不穩當,一邊走一邊哈欠連天。
睡不好覺,白天又干一天活,能有精神才怪了。
這整個張府的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噩夢,沒做過虧心事的,估計一個沒有。
張志德這輩子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無辜女子,對于送他的禮物,自然要備得厚重些。
魯班厭勝術,其實分為厭術和勝術。
厭能害人,勝能救人。
而厭術中,最為邪惡的一種就是怨女厭。
用枉死女子的頭發和衣服做成人偶埋在主家北邊窗戶下,住在府中之人,一旦到了晚上看見的所有女人,都會變成自己欺負過的女子模樣。
張志德書房里掛著一幅威風凜凜的猛虎下山畫,這畫,便是白虎陣的陣眼了。
我將洗腳水點在白虎的眼睛上,畫中的白虎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
白虎被毀,滿府的人,膽氣會弱一半。
住在府中的人猶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他們嚇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