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家里逼著嫁給了李謹之的父親,和那個年輕的教授斷了緣分。
如果就這樣倒也沒什麼,可蔣若樺結婚的第二年,那名教授抑郁而終,年僅 28 歲。
蔣若樺這一生中做得最大膽出格的事,就是在他死后,不顧世人眼色,贍養他的老母親并為其送終。
而李謹之的父親,高門子弟向來心高氣傲,哪怕他對蔣若樺有些情意,可日久天長消磨下去,早就散了。
以至于,他父親現在一年都不會回一次家,而蔣若樺也不在意,哪怕他養情人,她都不在意。
因為不在意他的父親,所以蔣若樺對他向來嚴厲冷淡。
李謹之仰了仰頭,逼回了眼眶里的淚:「媽,您知道……我一旦放手,她這輩子都不會回頭了。」
「我做了您二十幾年的兒子,您有為我考慮過哪怕一點嗎?」
和唐家的婚事,她比誰都樂見其成,在這其中功不可沒。
蔣若樺攏著身上的披肩,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現下的局勢,你該懂得的……謹之。」
李謹之強硬道:「沒有唐家,我們一樣能安穩度過。」
她極快地回應:「你爺爺的身體你清楚,你難道要讓他帶著遺憾離開嗎!」
將若樺恍惚著,這樣的話,當年她的父親也壓在她的頭上,而今她竟然又壓在了自己兒子頭上。
李謹之嗤笑了一聲,轉身快步離去。
而他的身后,蔣若樺眼看著他漸行漸遠,下意識叫著:「謹之……」
謹之,這條路媽走過,你也能走的。
18
云創和中銀的項目簽署完合同后,意味著我在北京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而香港分公司的籌備也到了最后階段,那邊的新項目也已經開始接洽,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離開北京前,我將兩年前買的房子交給中介,讓他幫忙掛出去出租。
我收拾東西時,李謹之坐在一旁,眼睛停在我身上,時不時跟著轉動。
他截住我的手, 語氣緩慢地提出一個不合理的要求:「禮禮,在北京再待些時日吧。」
「那邊需要人, 我得趕過去。」我輕聲說, 想了想又說, 「結了婚后, 好好待人家。」
時間已經過了深夜, 古董鐘擺敲響零點,催促著這場戲的落幕。
離別來得格外平靜, 大約是彼此都努力過,所以能坦然接受不可得。
就像煙花綻放時絢爛,隕滅時往往悄無聲息。
我推著行李箱走到玄關處, 李謹之默不作聲地看著, 目光在我身后如火般炙烤。
若是他要強硬我留下,我只怕反抗不得半分。
可他只是輕聲叫了叫我的名字:「禮禮。」
我回頭看向他, 白玉般的面容,寒光冰雪一樣的眼眸慢慢化開絲絲笑容, 他朝著我伸手:「過來,讓我抱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 任性地朝著他走, 像第一次奔向他一樣,最后一次奔向他。
有力的臂膀仿佛要將我揉碎, 他問:「這些年, 后悔認識我嗎?」
我抱著他的腰腹,最后感受那溫熱相貼, 為他流最后一次眼淚:「不后悔。」
哪怕深墜無邊黑暗, 永陷阿鼻地獄,李謹之,我從不后悔認識你。
他不讓我抬頭,只緊緊將我摟著, 聲音一字一句都慢:「工作再忙,也要記得吃飯。」
「嗯。」
「你的胃要記得定時復查。」
「嗯。」
「有人欺負你,你還告訴我, 我給你做主。」
這一次, 遲遲沒有回應。
良久, 他將我轉過去,不看我的眼,也不讓我看他的。
「你去香港那天,我就不送你了。」
我沒再回頭看,只道一句:「你多保重。」
他身上牽引著太多的線, 唯獨牽著我的那根最易斬斷,我沒什麼好怨的。
李謹之, 你這紛繁的一生太長太寬闊,我曾擁有過片刻,就夠了。
19
姜禮的飛機去香港那天, 許婧和方逾白去送她。
而機場貴賓室里,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靜靜地坐著, 直到那架飛機起飛時。
他從落地窗望去,碩大的飛機滑行后,慢慢升上高空, 直至再也看不到。
飛機沒入兩萬英尺的高空中,帶著他的愛人和他此生為數不多的全部愛意,遠赴他鄉。
-完-
瓜吱吱
作者評論:好多人說開頭最后一段沒寫到,因為實在太想停在最后那一句話了,我想讓他們的故事和糾葛在只有彼此的時候落下帷幕,所以正文想留給他們做完美的告別。但我還是想要女主圓滿,所以關于女主的部分會在番外再補充給大家(其實當時也糾結了很久,最后還是選擇沒有在結尾寫到這部分,確實讓大家失望了,非常不好意思
(番外作者還沒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