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運氣好,也只以為這是她為打我找的理由。
從記事起她就經常帶著一群跟班欺負我,看他們把泥鰍扔在我臉上,把炮仗扔進我的背包,自己站在后面,拉著裙角嬌滴滴地笑。
最后一次,她嫌棄我手臂上的胎記丑,帶著一群小伙伴,按住我的四肢,用剪刀,活生生剪去我手臂一塊肉。
肉塊應聲落地。
上面是那塊楓葉狀的胎記。
奇怪的是那女孩第二天就被親生父母找回去了,我至今也未再見過她。
鏡頭里,秦大哥低頭打字。
我手機收到消息:
【晚上 5 點,爸媽想見一下你。】
4.
我欣喜得想要放煙花。
然而,現實卻給了我一巴掌。
提著禮物,我被攔在小區門口。
無論怎麼和保安解釋,
他們都不放我進去,
因為秦家說他們今天沒有訪客,
我是騙子。
最后還是一個好心的大爺帶我進去的,走進秦家大門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后了。
「你遲到了!
「你知不知道爸媽等了你兩個多小時!」
秦大哥皺眉斥責我。
他的腿傷已經好全,照他的話說,就是
「已經不會再讓身在國外鞭長莫及的薇薇擔心了」。
而他身后,是穿著睡衣,顯然倒時差剛醒的秦家父母。
「算了,窮鄉僻壤出來的人,能有什麼禮貌。」
秦母雍容地攏了攏頭發,拍了拍秦大哥的手臂安撫。
我啞然。
給他們買的禮物就放在桌上。
左邊放著一塊三百萬的表,就花了我 3 塊錢。
這是我反復看父親的報道,在里面看見他戴這個圖標的表,于是照下來去搜的。
右邊是阿瑪仕新款包包。
秦薇薇曾在直播里說,她媽媽最喜歡這個牌子的包,但是最新款總是會被更精致的貴婦訂走。
至于我是怎麼拿到的呢?
我出示了我存款 20 萬的卡。
我至今記得,看到這 2 萬億時,那個柜員的表情。
但我的期待下一秒就被打破。
「是阿肖給你的錢吧。」
秦母只驚訝了一下,就把包包扔在一邊,
「我記得新聞報道過,中彩票的人會大手筆揮霍,直到負債,看到你我就知道這個報道是真的了。
「小家子氣。」
我就像喉嚨里塞了顆核桃,半天才干澀開口:
「不是的…………這是我自己的錢。」
拎著表和包包走出商場時,我的腿都在抖。
我像一個偷了珍寶暫時沒被發現的賊,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沖出來抓住我,告訴我想用幾塊錢買奢侈品,我是瘋了。
但秦母不信:
「你的錢?還不是我們給你的!你那幾個錢人家看得上嗎就敢說自己的錢!拿我們的錢討好我們,還以為我會夸獎你…………真上不得臺面。」
「嗤,大哥,把她的卡調成最低額度吧,省得她什麼都沒付出就拿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去揮霍。」
秦二哥道。
秦大哥點頭。
我只覺得眼前這一幕荒謬至極。
「沒有人給我卡…………」我連忙解釋。
「那你哪來的錢?」
我支支吾吾。
秦父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
「聽說你在外面賣?」
「誰在外面賣?」
嬌滴滴從樓梯上傳來,大哥立馬瞪了我一眼,然后馬上迎上去。
他溫柔笑著為秦薇薇梳了一下耳邊的亂發:
「這種事你別聽,污了你的耳朵。」
「好吧,大哥你來得正好。」
秦薇薇轉過身去,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頸,那里正戴著那串熟悉的帕帕拉恰,
「這個項鏈纏住我頭發了,真討厭!」
這時,她像是才看到我,像只小鹿,蹦蹦跳跳跑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
之前沒注意,現在近看,我竟覺得她有點眼熟。
秦薇薇:「你就是管家的女兒陶章姐姐嗎?
「我想見你好久了,你終于來我家玩了!」
5.
宛如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管家的女兒?我下意識轉頭看向爸爸媽媽求證,卻見他們避開眼,而秦肖站在一旁,面帶譏諷。
原來他們甚至不打算公開我。
我下意識地摸右手手臂。
不知是幻覺還是怎的,十幾年前被挖去胎記的地方,正火辣辣地疼。
秦二哥嬉笑地用手肘推了推旁邊的三哥,兩人一起望向我的疤痕,竊竊私語,然后露出被惡心到了的表情。
我想起那句:「當然是送給我受盡苦楚的女兒。」
像是看穿我的想法,他們湊近我:
「你不會以為,父親說的女兒是你吧?」
「那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一個為了錢扒上來的窮鬼,還想搶我妹妹的位置。」
原來那句讓我欣喜若狂的話是個引我上鉤的誘餌。
誘餌背后,藏著一個陰毒的巴掌。
為了讓我認清自己的位置。
我,是一個為了錢扒上他們家的齷齪小人。
「姐姐就在我家住下吧,姐姐雖然土了點,但我還是很喜歡你的,我相信管家的人品,你肯定不像爸爸媽媽說的那樣,是為了錢扒上來的,對不對?」
爸爸媽媽。
可笑。
囿于秦薇薇的糾纏,我還是留了下來。
荒謬的是,她是我在這個家里感受到的唯一的溫暖。
她被養得太好了。
「管家女兒」這種一戳就破的身份,她居然也信了。
我心緒復雜地走到陽臺,這才發現隔壁房間,秦薇薇正坐在擺滿花的露臺桌上,赤腳踩著秦肖的肩膀,而秦肖則跪在地上為她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