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很感動,甚至想要主動給一筆錢。
何肖靈不同意,只是扭扭捏捏地,紅著臉看我一眼又一眼。
這是什麼事?
我當時就說了,我有女朋友。
可我爸和我媽,沒經過我的同意,放出了我訂婚的消息。
甚至在我熟睡時,背著我給晚棠回了信息。
我媽說:「肖靈這孩子,家底好,人品好,最主要是善良。你和她是良配。」
我顧不上管那些,氣得和我媽大吵了一架。
我媽情緒失控,暈過去了。
再醒來時,我媽就不怎麼說話了。
而何肖靈,反而替我道歉,陪著我爸一起照顧我媽。
我媽就在我面前哭,說對不起何肖靈,手術大不了不做了。
讓無親無故,還有著大好青春的姑娘,為自己貢獻一個腎,她寧愿不做手術,寧愿等死。
何肖靈急得團團轉,看著大概是真的心疼我媽的。
當天,她主動和我提,說,要不然假結婚好了,讓我媽放心地做手術。
等一切都好起來,再離婚。
我當然不同意。
我開始找其他的腎源。
可我媽的病情,等不了啊。
我心力交瘁,合著眼求我媽:「別鬧了可以嗎?」
我媽問我:「白晚棠真的那麼重要嗎,比媽媽的命重要?」
你看,她知道刀子往哪里扎會疼。
我笑:「非得這麼作嗎?我真的不同意,你會去死嗎?」
我爸站起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第二天,我告訴他們我同意了,做手術吧。
后來我想,我媽那麼惜命,怎麼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命作沒了。
我再等一天,就再等一天。
是不是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2
那晚,我等來了她的電話。
可它亮了沒幾秒,就斷了。
我拿著手機一直看,一直看。
仿佛能盯出一朵花來。
我其實沒臉見她,可我又瘋狂地想念她。
愛到骨子里的人,還不值得我當面告別嗎?
看著她憔悴的樣子,我多想好好問一問她的近況。
可我還是笑著說出了傷她的話。
給不了她幸福,就斷了后路。
我總算窺見一絲她心痛的表情,慰藉了我那僅有的一絲絲自尊。
好歹我們那麼情真意切地愛過。
我說:「我再看一眼嘉豪。」
其實是我貪戀那個家里的每個擺設和味道。
更貪戀那個家里的主人。
和晚棠分手后,我一度陷入焦灼與痛苦的狀態。
我在公司與醫院之間,來回地跑。
終于等到我媽移植成功,順利地出院。
出院后,我和何肖靈領了結婚證。
可我控住不住,發了瘋地想念晚棠。
我每天心不在焉,處于崩潰的邊緣。
我靠著以前在一起時,發的微信語音,解我相思之憂來續命。
我甚至出現了幻覺,在公司樓下,看到了她。
可一轉眼,又成了何肖靈。
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吧。
何肖靈很照顧我。
小心翼翼地對付我的脾氣,就怕我生氣了發火。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讓司機開到晚棠的公司樓下,我想看一眼她,看一眼讓我緩一緩。
我看到了尤千睿,他攬著晚棠。
而晚棠,一顰一笑竟是嬌羞的小女子之意。
我攤在后座,冷眼瞧著。
心好像碎了。
裂開小口,一瓣一瓣地脫落。
我想,認命吧,放自己一條生路吧。
既然各自安好,何不從頭再來。
我準備,好好地和何肖靈過日子了。
我甚至準備讓她給我生個孩子。
這樣,我這一輩子的責任,就完成了吧。
可老天又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何肖靈并不是給我媽捐贈腎臟的人,捐贈腎臟的人另有他人。
而他們一早設計安排好的一切,僅僅是不想讓白晚棠成為我的愛人而已。
他們讓我愧疚,被動讓我對何肖靈好。
僅僅是想操控我的人生,將我攥在他們手里。
我想起,我媽做手術那天,公司里出了件大事。
我爸早早讓我回了公司,囑咐我一定處理好公司的事情。
你說我快三十的男人了,竟然這麼愚蠢。
我可真是活該啊。
我開車沖出去的時候,腦袋里閃過好多想法。
這樣,我是不是就能和家里攤牌了。
那我可以繼續和白晚棠在一起了。
只要同意和好,我愿意為了她,和家里斷絕關系。
小區外停著警車。
一層又一層的人,圍擋著。
我在外圍圈,一眼看見那擁抱在一起的三個人。
尤千睿把晚棠抱在懷里,中間夾著嘉豪。
我靠著路燈,點了支煙。
忽然悲從中來。
一個小孩指著我,問他媽媽:「媽媽,叔叔怎麼了?既然煙不好抽,為什麼還要哭著抽完?」
我以為我是一抹孤魂,現在好了,連魂魄都要散了。
我游蕩,飄。
想了一想,告訴自己。
如果我的離開,讓她找到了更好的、情投意合的人。
那我的離開,就是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油門踩到底,飛馳一般沖出去。
我點開微信,最后聽了一次,留在手機里好久都舍不得刪除的微信。
「野哥,棠棠好想你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