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默了一瞬,神色看著清明了一些。
估計是看我哭得丑,他又有些嫌棄地幫我把頭發別在耳后。
「嗯,我沒事,說說你怎麼了?」
我再也撐不住,哇一聲哭出來:「說好嘉豪給我養的,可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就把他帶走了,我電話也打不通了。我想去看看嘉豪,看他到底怎麼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了?」
尤千睿此時也愣怔了,他安撫性地拍了拍我頭頂。
「別怕,有我在。跟我回去拿幾件衣服,我和你一起走。」
11
我連夜開車,往回趕。
尤千睿在車后座,一直提醒我別著急。
想到今天是他最難過的一天,也許比喪妻的那天,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就很愧疚。
走的時候,我是拒絕的,但他神色堅定:「你一個女人過去那麼遠的地方,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凌晨六點,尤千睿睡醒了,他抬頭問我:「快到了嗎?換我開,你休息會。」
我按著我媽給的地址,找到一戶人家。
指著那孤零零的一戶:「導航就到這了。」
六點半,從屋里出來個人,是嘉豪爺爺。
我趕忙下車。
他看了一眼,馬上返身回屋。
直覺不對勁。
窗簾拉著,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我就站在門外喊:「嘉豪,是姨姨,你能聽見嗎?」
就這麼折騰了半個小時,嘉豪他爺爺奶奶出來了。
他爺爺明顯底氣不足,可開口說話,卻理所當然:「嘉豪以后就跟著他叔叔生活了,你別再過來了,嘉豪和你沒關系了。」
我一聽,也沒和他廢話:「一會回來待幾天,一會又和他叔叔生活,嘉豪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你這樣我可報警了。」
嘉豪他奶奶說:「我們是他直系親屬,嘉豪由我們做主。
」
我忍無可忍:「當初是誰跪在地上求我養嘉豪的?現在好不容易適應了,你們突然又帶走了,嘉豪到底在哪里?」
尤千睿一只手一直拉著我,制止我沖上去。
他說:「不管是直系親屬還是爸爸媽媽,都不能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晚棠一直養著孩子,你們有什麼理由突然從她身邊帶走人?」
他爺爺像是突然換了個人,沖我們曖昧一笑:「你這換男人的速度可以呀,怎麼,這麼多男人上趕著要替別人養孩子嗎?你還挺會來事啊。」
我氣急了:「你們算什麼嘉豪的親人?當初是誰不要他的?孩子不會被你們斂財賣了吧?像你們這樣的人,我姐夫泉下有知,不怕他來找你們嗎?」
我本是氣急了亂說的,可他們當時就變了臉色。
我心狠狠地往下沉。
只希望事情不要到無法轉圜的地步。
我帶著哭腔,聲線都是顫音:「你們這樣是犯法的,趁現在時間不是太久,快告訴我嘉豪在那里?他是我姐姐和姐夫最愛的寶貝,你們不能這樣。」
嘉豪他爺爺勾著頭,渾濁的雙眼悠悠冒著寒光:「放屁,嘉豪他爸媽都死了,是孤兒,被別人領養了,有問題嗎?你別再問我了,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尤千睿擋在我面前,沒等我反應過來,突然聽見啪的悶悶一聲響。
我躥身過去一看,尤千睿的額頭已經有血往下流。
我返身就往過撲:「老東西,你也不怕你兒子的孤魂,夜夜站你床邊看你,無恥的老/不死的。」
老頭兒手里還拿著一個帶血的陶瓷碗,估計也沒想到真的敲到人。
就那麼愣著,被我連抓帶踢地弄出一身傷。
尤千睿和嘉豪他奶奶兩個人,都沒能拉住我。
12
嘉豪他奶奶用了云南白藥,又給尤千睿包扎了傷口。
老頭兒站那里,也不說話了。
尤千睿就勸說:「嘉豪到底是你們的孫子,真要撫養,晚棠是最合適的人。你們不懂法律,收了別人錢,這可就是犯罪了。拐賣兒童最低都是五年,情節嚴重的死刑,你們年紀大了,好好養老。」
我跟著勸說:「萬一遇到什麼變態,嘉豪出事了怎麼辦?」
「不可能,那牧民看著很老實,不會有事。他們挺有錢的,嘉豪會過得很好。」
我和尤千睿對視一眼。
尤千睿突然變了臉色,聲色俱厲:「收了多少錢?我雙倍給你,不然我們就報警。」
尤千睿開車,按著嘉豪奶奶給的地址走。
昨天嘉豪去了幼兒園后,他奶奶就直接和老師請了假。
所以,昨天下午,嘉豪就已經被賣去牧民家里。
那牧民挺大方,給了八萬。
我給他奶奶轉了十萬,我說我去要孩子的時候,還要給人家錢。
一來一回你們從自己兒子的遺孤身上,掙了十八萬。
我明確表示他們以后不要聯系嘉豪。
更不要來聯系我,不然我就報警把事實說出來。
牧區這一帶地方,一片荒原。
下午八點,這個地方的天,此時還沒完全黑。
有一戶人家,門前有棵大樹。
大樹上拴著一只狗,狗旁邊背對著我們,坐著一個孩子。
小小一只,縮在那里。
我和尤千睿商量了一下。
然后打開車門走過去,試探地叫了一聲:「嘉豪?」
那孩子猛地回頭,一張小臉臟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見到是我,張了張嘴:「姨姨?」
后來確認就是我,就開始大聲哭嚎:「姨姨,姨姨,嘉豪想你,你別不要嘉豪,嘉豪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