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沉默了一秒:「晚棠,我抽時間找你好嗎?」
我嘆了口氣:「江牧野,我收到過一條微信。」
江牧野打斷我的話:「晚棠,我有事,再打給你,等我。」
最終,夜里十二點,我也沒能等到江牧野的聯系。
4
周六,我領著嘉豪出門,看見空了大半年的對門,今天有人搬過來了。
剛準備上電梯,有人喊我:「白晚棠?」
我回頭看過去,詫異地站直身體:「尤老師。」
尤千睿,四年的大學導師。
是我們院里唯一一位剛研究生畢業,就代課的導師。
他出名到什麼程度,就連他的老婆,都是學生議論的對象。
我兩年沒聯系過他,此時見了,不免有些稀奇。
「尤老師怎麼在這?」
他吸著煙,咳了一聲:「我剛搬過來,看你好像是從對門過來的,以后就是鄰居?」
我挑眉:「尤老師怎麼會搬來這里?」
眾所周知,尤千睿儒雅又紳士的外表下,還有一顆玲瓏心。
他老婆是美院的藝術生,被他寵在心尖上。
為此,專門在美院附近花大價錢買了房。
他搬來這里?
我話剛落地,他眼神暗了一瞬,吸了口煙,又狠狠咳了起來。
我自知不對勁,沒敢再問。
拉著嘉豪,岔開話題:「嘉豪,叫叔叔。」
尤千睿緩了一會,倚著門框笑了:「沒想到你都有孩子了。」
我尷尬地笑了下:「不是我的。」
可又不能當著嘉豪的面給他解釋,就住口了。
尤千睿擺手:「忙你的去吧,改天領著孩子來我家玩。」
我和嘉豪順勢道別。
5
晚上睡下沒一會,嘉豪臉紅紅的。
溫度計一量,39度。
我心一急,下意識就按了快捷鍵,響了幾聲才反應過來。
我和江牧野之間,不明不白地斷了聯系。
他是想冷處理,放任這段情感逝去,直到消融不見。
我盯著手里的手機,安安靜靜的,眼眶酸脹。
沒時間多想,我往對門跑。
尤千睿打開門,神色不太好,一臉的倦容。
我急得聲線都不穩:「嘉豪發燒39度,我想送他去醫院,可是……」
沒等我把話說全,他回身拿了車鑰匙就往我家跑。
回頭交代我:「別急,穿好衣服,拿好身份證、醫保卡、手機、鑰匙。」
我跟在身后,瞬間踏實了不少。
送去醫院掛上水,才覺得心累。
尤千睿閉眼養神,就算是坐著,都是板板正正的。
光照在五官輪廓上,影影綽綽像是雕塑般深刻。
他在極其疲憊的狀況下,還是看得出尤為驚人的相貌。
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顯得眼底的青色重了些。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也幸好是有他在。
估計是覺察我在看他,他睜眼,問我:「嘉豪他爸媽呢?」
我把手里的水給他擰開遞過去,把家里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他眼神空洞,盯著一片虛空,聽我說完后,眼神才恢復焦距。
「白晚棠,我很敬佩你的勇氣,做出這樣的決定不容易。既然不能坐等暴風雨過去,那就學會在雨中起舞。這世界很公平,你想要最好的,就一定給你最痛的,你的人生不會辜負你。」
他說這句話時,沉浸在無法自拔的哀傷中。
那時,我并不知道,也許這句話,也是在勸慰他自己。
我低下頭,極輕地吸了下鼻子。
因為這幾句話,委屈與辛酸洶涌襲來。
尤千睿適時站起來,說去趟衛生間。
我哭了,淚水爬滿臉頰,掉在嘉豪的手背上,濺起水花。
我在心里告訴自己,我和孩子的未來,一定會很好。
6
尤千睿沒有提到江牧野。
大學那會,江牧野的行為很高調。
凡是認識我的,沒人不知道我和江牧野在一起了。
像他那樣心細如發的人,在我求助到他,在來醫院半小時后,還沒有見到江牧野。
估計已經猜到了。
可我還是沒想通,他為什麼會搬來這里。
那樣恩愛的一對璧人……后來發生什麼事情?
輸完液體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尤千睿用大衣把嘉豪籠在懷里。
身高極具優勢的他,特別引人注目。
懷里的人不知嘟囔了什麼,突然抬頭試探地叫:「爸爸?」
我一怔,趕忙湊過去:「嘉豪,小姨在,這是尤叔叔,小姨帶你回家,乖,繼續睡吧。」
嘉豪低頭往懷里拱了拱,沒鬧沒哭繼續睡了。
我抬頭看尤千睿,發現這個距離不太適宜,往后退了退。
「不好意思啊尤老師,嘉豪他……」
「沒什麼,」尤千睿打斷我,「已經很好了,這種事故,后期造成的心理問題非常多,你平時多關注他心理需求。」
我自己明白,但他額外善意的提醒,又讓我多了份感激。
回到小區,出了電梯,燈一亮,家門口站著個人。
那彎曲的脊背一下挺直,看過來的眼神里,那麼的不可思議。
等尤千睿走近,他好像才認出來:「尤老師?」
尤千睿嗯了一聲。
他幫我把孩子放回去,拍了拍江牧野的肩膀,并沒有多說什麼:「我剛搬來對門,有事電話。」
說完就走了。
江牧野站在客廳里,眼白全是紅血絲。
可眼眸,反而顯得很亮。
我坐在沙發上,呼了口氣。
以為打算冷暴力處理這段感情的人,今天反而見到了。
我開門見山。
「我收到過一條微信。」
「是真的。」他更果斷。
他盯著我的眼睛:「我要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