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籃水果,讓我知道了許初夏在周謙修心里的份量,遠比我要重得多。
起初,我與許初夏的相處還算融洽,她面色蒼白地靠在病床上,笑著感謝我去看她,我虛假地關心她的身體,正聊到她失去的那個孩子時,許初夏忽然鄭重地說:“雖然這個孩子沒有保住,但我一點也沒有覺得遺憾,我甚至慶幸他沒有留住。”
那時我正拿著一個蘋果削果皮,我與許初夏并不算熟,我不該來看她,她也沒有理由與我說這種話。
我終于明白那些來探病的人為什麼總要給病人削蘋果,因為可以掩飾尷尬。
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因為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只得朝她笑了笑,笑完了繼續低頭削蘋果。
病房里有片刻的安靜,我以為這種尷尬的話題結束了,可是許初夏忽然輕輕地說道:“余青如,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我以為我聽錯,抬頭看她,她臉上早已沒有笑容,定定地望著我,“我還愛他……”
我猛地將手里削了一半的蘋果朝她砸了過去,她沒有防備,蘋果砸在她的下巴上,讓她發出一聲驚呼。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馬上朝我發飚,她摸著自己的下巴,過了一會,才笑著說道:“余青如,我挺可憐你的。”
我想打她。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她這話說的并不假,我竟找不出話來反駁她。我和她都明白這話里的意思,她知道周謙修不愛我,我也清楚周謙修還在乎她,我的位置很尷尬。
可她就不嗎?我至少是周謙修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她算什麼?一個心存不軌的第三者竟在這里可憐我。
我說:“許初夏,你不覺得羞恥嗎?”
這一次她不再笑了,我們相互打量對方,直到周謙修從外面進來。
看到我,他很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我沒有作聲,轉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才是他的女朋友,可他對我卻像對待一個外人。
在這房間里,我只是一個突然闖進來的外人。
剛剛還在可憐我的許初夏轉眼靠在床上落起淚,周謙修終于察覺到氣氛不對,他注意到許初夏下巴上的紅痕,還有落在地上的那個蘋果。
在我拿了包走到他身邊時,他開口問:“你打她了?”
我站住腳,定定望他,沒有否認也沒有辯解,我說:“周謙修,你一直在這里照顧她是嗎?”
他愣了一下,而我在他愣神的瞬間,已經擦著他的衣角離開了病房。
5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和周謙修快要分手了。
所以當他在兩周后再次來到我的住所時,我已經準備好聽他講出那句話了,但他什麼也沒有說。
我一直是一個很被動的人,我曾站在鏡子前面很輕松地說出那兩個字,以為在面對周謙修的時候也能這樣干脆利落地說出來,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周謙修,我們會結婚嗎?”
那時,我們兩人正相擁躺在床上。
他愣了一下,親吻我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從上方打量著我,最后刮了刮我的臉頰,問我:“你想結婚了?”
他好像一點也不知道我在生氣,他也從未想過,他為許初夏做的那些事情會讓我傷心。
我沒應聲,沒有為了化解尷尬故意說我是在開玩笑,我只是眨動著雙眼平靜的看著他。
他沒有了興趣,翻身從我身上下去,仰頭看房頂的水晶燈,過了一會才說:“青如,我還沒有想過要結婚。”
是沒有想過結婚,還是沒有想過與我結婚?這話我沒有問出來。
如果是從前,我必然不會讓我們倆人陷入如此尷尬的地步,每次不小心說了他不愿聽的話,我也會馬上道歉,只為獲得他的原諒。
但這次我沒有。
我們誰都沒有了繼續的想法,我只說:“我要睡了。”
我挪到屬于我的位置,然后背朝他。也許是因為我的反常,周謙修難得的進行了反思,他破天荒地哄了我一次,伸手摟住我的腰,將我從床邊撈到他的懷里問我:“今天怎麼了?”
我沒有應聲,他說:“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是挺好的,如果沒有許初夏,如果我不知道許初夏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忽然發現他從來沒有為那天的事情向我解釋什麼,或者……或者在他心里我并不算他的女朋友,所以他從來不覺得在我面前做出維護許初夏的舉動有什麼問題。
他還在親吻我,我翻身面向他,我說:“周謙修,我們是什麼關系?”
他好像覺得我在明知故問,甚至認為我今天在故意找不痛快,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失去耐心,他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原來一直認為我們是男女朋友,但現在我覺得可能這是我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我盯著他的眼睛,接著又問了一個問題,一個我心底非常在意的問題。
我說:“在你心里,許初夏是不是遠比我重要?”
他有些驚訝,隨即臉上浮起一絲怒氣,他說:“你這樣認為?”
我沒有回他的話,而是直接問道:“你能為了我不和許初夏來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