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臺上出神,而我望著他出神。
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他從位子上站起來離開了現場,幾分鐘后我也走了出去。
他站在露臺上抽煙,手指的煙灰積了很長的一截,而他全然未覺,站那里望著茫茫黑夜出神。
我沒有打擾他,禮堂里發出震耳的鼓掌聲,他低頭抖了抖煙灰,沒有再抽,把煙按在了煙灰缸里。
轉身時看到身后的我,我注視著他,而他挑了挑眉。
很尷尬,但我必須說點什麼,開口時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說:“周先生,你好。”
他沒有作聲,大約這種情況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把我當成了心懷鬼胎想攀高枝的女人,我很羞愧,可仔細想想,我的心思確實不純。
他很禮貌,向我點點頭,但也僅僅是點頭,點過后便要離開。
我叫住他,說:“上次的事謝謝你。”
他這時才停下來,仔細地打量我,可惜的是他并沒有認出我來,我從旁提醒,為掩飾尷尬而微笑著,我說:“那天晚上,您給過我一張名片,我因此有幸出演了您投資的一部電影。”
他終于想起我來,薄唇微微一彎:“原來是你。”
他打量我,我化了很濃的妝,比那次見他要濃很多,他看著我的臉忽然就笑了,說:“這個妝不適合你。”
我有些臉紅,低下頭,咬著唇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再急于離開,我知道他在看我,他越看我我越不敢抬頭,直到他突然開口問我:“你叫什麼名字?”
聲音很輕,仿佛怕嚇到我,可我哪有那樣膽小,我只是在他面前如此而已,我微微抬頭,朝他答道:“余青如,我叫余青如。
”
他點了點頭,禮堂那邊進入高潮,主持人在臺上高談闊論,我們都不得不離開。
這短暫的相遇固然讓我高興,可高興之余卻更加惆悵——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與他相見。
那晚活動結束,經紀人忽然將一張名片遞到我的跟前,她眉開眼笑地說道:“你猜我拿到了誰的名片?”
我低頭看去,名片上印著“周謙修”三個大字,我心里五味雜陣,不知是喜是優。
抬頭時,看到一輛汽車停在路邊,車窗未關,周謙修坐在后座。
他朝我的方向望著,仿佛一早等在那里,等的就是與我目光相匯,隔的不遠,我看到他彎起的唇角。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周謙修對我并不是那麼認真,或許在他眼里我仍是那個想著攀高枝的女人也未可知,他不覺得愧疚,是因為他覺得我們誰也不愛誰。
那時他與許初夏分手不久,需要找一個女人來填補自己的內心,而我正好是個合適的人選。
他沒有虧待我,他給我電影拍,給我送大牌首飾,他以為我想要的就是這些,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他。
那晚之后來我們一起吃了幾頓飯,他大約覺得我很乖巧,即不惹事,也從不仗著他在外面橫行霸道的欺負人。
這幾頓飯也許就是他對我的考驗,我應該是通過了。
在某一個晚上他把我送到樓下,在車里他拉住我的手問我:“余青如,你愿意待在我身邊嗎?”
自然是愿意的,我早已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即使我知道他不愛我,但這一點理智根本打不過喜歡他的情感。
我朝著他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我愿意。”
他笑了一下,然后捏住我的下巴,低下頭來吻我。
聽完我的故事,楊鐘輝嘆了口氣,他安慰:“阿修心里大約也是有你的。”
誰知道呢,我曾經也以為是有的,畢竟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雖然他從未對外講過我們的關系,但也從來沒有刻意避諱過。
他在我方便的時候會帶我參加一些活動,我需要他出面時也會把他叫出來。網絡上有很多我們兩人同框的照片,關系幾乎處于公開的狀態。
只是我和他都從未正面承認過,好像又給我們兩人的關系蒙上了一層模糊的紗。
有評論說這樣也挺好,在一起的時候不公布,分開的時候也就不會鬧得特別大。
我看到這條評論的時候,覺得這可能正是周謙修的想法。
雨還在,汽車停在我家樓下,我向楊鐘輝道謝,然后推門準備下車。
楊鐘輝忽然拉住我,他從后座上拿了把傘遞給我,說:“帶上傘。”
我挺感激他的,認識第一天就幫了我不少的忙,雖然沒有他把我叫下來,我也許就不用看到那心酸的一幕,但如果沒有那刺人的一幕,也就不能讓我看清許初夏在周謙修心里的真正位置。
4
夜里的時候,周謙修給我發了條信息,問我回家了嗎?
他終于想起我來了,但我一點也不開心,我拿著手機簡單的回了一個“嗯”字。
我聽說許初夏流產了,還聽說許初夏正和丈夫商量離婚的事情。
我猜想周謙修應該在陪著她,因為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與我聯絡,不知為何,我很想去驗證一下。
我輾轉打聽到了許初夏住院的地方。
開車到醫院門口我才想起自己兩手空空,于是在附近的水果店里買了一個果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