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有個女孩一直試圖往他懷里蹭。
「滾。」陸恒毫不客氣,「老子不喜歡裝純的。」
他趕走了女孩,抬眼看到我。
陸恒:「……」
事后無數次,我拿這句話嘲笑陸恒。
在他看著白衣白裙的我,眼神微動時,我就會立刻提醒他:
「陸少,別忘了,您不喜歡裝純的。」
陸恒:「……」
他暴躁地砸開煙灰缸:「滾。」
我也不客氣,收了他的錢就走。
當年,托他們的福,我不得不退學,并查出重度抑郁。
而現在,也托他們的福,我把違約金還了,并給外公交了手術費。
外公手術tŭṭü那天,我本來打算一直等在手術室外。
但顧瑾澤、許牧野和陸恒的電話輪番打過來,要我過去陪他們。
我掛斷,他們就不斷地打過來。
顧瑾澤說他可以法律起訴我詐騙。
許牧野說他會雇狗仔蹲守我。
陸恒說他的人會來找我,找不到我就找我外公。
我知道,是得做出了斷的時候了。
10.
我清晰地記得那一天——三年前的二月十五號。
是我外公進手術室的日子,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們三個見面的日子。
那一晚,我分別去見了他們三個。
第二天他們醒來,腦子里都是宿醉的疼痛,滿床凌亂丟棄的衣衫。
從那之后,他們再也沒找到我。
直到那組送外賣的新聞發出,他們才重新得到了我的音訊。
并得知了米米的存在。
……
記憶結束了。
我清醒過來,只覺得頭很痛。
莫羽柔把我關在廢棄車庫里,她像是癲狂了。
外面關于她的黑料越扒越多,她已經無限接近社會性死亡。
網友整理了很多細節。
很奇怪,我心里并沒有特別大的喜悅。
人們依然只是在看他們想看的而已。
十年前,他們想看神女墮入泥潭,于是拼命搜集我霸凌莫羽柔的證據。
十年后,他們想看沉冤昭雪,于是拼命搜集我其實是被污蔑、莫羽柔才是加害者的證據。
我累了,只想一直睡過去。
莫羽柔不給我吃飯,不給我飲水,我越來越虛弱。
她每天都在我面前看手機,又哭又笑。
我有點好奇,用最后的力氣問她:
「你到底愛的是誰?」
她怔住,反問我:「你又到底愛誰?」我搖搖頭:「我誰也不愛。」
莫羽柔愣住了,隨后瘋狂大笑。
她打開錄音,遞到我嘴邊。
「你再說一遍。」
「我誰也不愛。」我輕聲重復。
「你說,你是同時玩弄了他們三個的賤女人。」
「我是同時玩弄了他們三個的賤女人。」
莫羽柔哈哈大笑,狀若癲狂,她把那段錄音發給了顧瑾澤、許牧野和陸恒。
「我要讓他們聽聽!」莫羽柔的臉上是勝券在握的笑容,「看他們誰聽完還會把你這種人當白月光!」
我看著她,也笑了。
真蠢。
莫羽柔啊……一直都是這麼的蠢。
四十分鐘后,由于發送郵件暴露了地址,莫羽柔成功被警方逮捕。
半昏迷的我得以被救下,緊急送往醫院。
11.
在醫院的半個月里,有關我的所有冤情,終于昭雪。
所有有關十年前的真相都被扒得清清楚楚。
我回去的路上,天空下著大雨。
一個人影跪在暴雨中。
我瞇起眼睛,看清了他。
那是顧瑾ṭütü澤。
這半個月里,所有的探視請求都被我拒絕了,但我沒想到,顧瑾澤為了見我,會跪在我家門口。
他渾身濕透,抬眼望向我:
「南喬,對不起。」
我沉默。
太遲了。
「請回吧,顧總。」我說,「你喜歡的是念念,現在我也老了,演不了念念了。」
念念是所有男孩的初戀,清純漂亮,死在最美好的花季。
而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歷經風霜,再不是十七歲的少女。
「所以你不必再來找我,我們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我轉身就要離開,顧瑾澤幾乎是倉皇地叫住了我。
「南喬。」他沉默了很久,才在暴雨中開了口。
「我沒有看那部電影,我喜歡的就是你,林南喬。」
我的腳步停住了。
有一些蛛絲馬跡后知后覺地在我的腦海中串起來。
他們為什麼接近莫羽柔?
因為那時候,我不常在學校,而莫羽柔是唯一和我關系緊密的朋友。
所以他們……其實是為了接近我。
我轉過頭去,看著顧瑾澤。
大雨瓢潑而下,水霧蒸騰,我走到顧瑾澤面前,低聲道:「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的眼睛亮起來:「南喬,當然……」
「不。」
我斷然道:
「顧瑾澤,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就不會那麼對我。」
他沉默,嘴唇顫抖。
「我那個時候,還不懂怎麼喜歡一個人。」他的聲音抖得像暴雨中一片飄零的葉,「我根本不敢和你說話,我覺得你那麼美好,因為和你相比,我太普通了。」
「所以霸凌的新聞出來的時候,我很痛苦,覺得自己喜歡錯了人。」
「但又……很高興。」他喃喃道,「我想,我終于配得上你了。」
「喜歡你的男生太多了,但如果你被毀掉了……就可以只屬于我了……」
時隔十年,所有陰暗的心思終于被說出。
我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子,將傘遮到他的頭頂。
顧瑾澤的臉上立刻充滿了希冀。
「南喬,孩子是我的,對不對?」他問我,「去年的二月十五號……」
我搖搖頭,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顧瑾澤的臉一下子灰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