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我有沒有立場?」
我咬緊牙關,卻覺得心臟直直墜地,摔得生疼。
「蘇念,我是被江賀野拒絕了,所以一氣之下跑去了國外。」
「可是現在我回來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何況,我跟他是一個圈子的,我們青梅竹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你贏得了我嗎?」
我的視線停留在她腰間的文身上,想起前段時間,江賀野帶我去爬山,結果下山途中遇到了下雨。
他脫下外套的時候,我是看到他側腰有文身。
那天我問他,文的是什麼。
他說,就是一串沒意義的英文字母。
現在想來,怎麼會是無意義呢。
能把對方文在身上,這麼多年都沒有洗,是該有多重要啊。
察覺到我的目光,許辰熙笑了笑:「他喜歡你,無非是因為沒見過你這樣的乖乖女,看你可憐,憐憫你,想保護你,我覺得這個不是愛。」
「愛是激烈的荷爾蒙,是腎上腺素飆升,是多巴胺分泌。」
「我就是這樣自由灑脫的人,跟桀驁不羈的江賀野才最般配。不是嗎?」
我點了點頭:「好啊,那你跟江賀野說一聲,讓他跟我分手吧。」
沒想到我會這麼不爭不搶。
許辰熙愣了愣,「跟你分手不是遲早的事情嗎?聽說你還有一個死去的白月光,你為什麼還要出來禍害別人呢?」
「和他一起死,才應該是你的選擇。」
我的手指不自主攥緊,指甲幾乎掐進了肉里,卻感覺不到一絲痛楚。
每個人都在強調這件事。
我不懂,是為什麼?
是,祁嶼因公去世,在我眼里是永遠的英雄。
我也自殺過,但不完全是因為祁嶼。
生病時,所有人都告訴我,向前看,擁抱新生活。
可我已經走出來了,擁有了正常的戀愛。
所有人又開始審判我,指責我為什麼不去死。
就連曾經彼此陪伴,相互救贖過的江賀野也要用我的死來證明我的心。
仿佛只有我死掉了,才對得起我的男朋友,對得起他,對得起這個世界。
可是憑什麼?
我好不容易治好了病。
我就不配得到別人的愛,不配談戀愛,不配重新開始嗎?
我直視著許辰熙的眼睛:「我覺得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嘴里能說出這麼沒經過大腦的話,真的挺可憐的。」
「還有,不管我有沒有過前任,我都值得被愛。」
17
可是心堵得慌,那個跳動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痛。
有一口氣呼不出,咽不下。
難受。
真的太難受了。
回到病房,江賀野牽著我:「念念,我擬了遺愿清單,你陪我一起完成好不好?」
望著他這張臉。
心里的煩躁到底了頂峰,我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眼淚一滴滴往下砸。
「江賀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他慌了,擁緊我:「怎麼了?念念?你別嚇我。」
「有你的陪伴我已經很幸福了,所以我想趁自己還有精力,和你一起做很多事情,不留遺憾。」
還在騙我。
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卻走到了要用死來證明自己真心的地步。
那種憤怒,不甘,絕望,難堪,讓我做不到就這麼瀟灑離開。
血腥味涌進喉嚨,惡心得我快要吐了。
我告訴自己,再忍忍。
然后我松開了他,擦了擦眼淚,深呼了一口氣,很平靜地問他:「清單有哪些內容?」
「去山頂看一次日出,去西藏朝圣,去拍一次婚紗照......」
十余項。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賽車,很喜歡那些極限運動,為什麼沒有安排在里面呢?」
愣了一瞬,他解釋:「太危險了,我不想你擔心。」
是不想我擔心。
還是因為已經有人在陪你做這些事了呢?
我垂眸:「遺愿清單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回憶起來,會崩潰的。」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能對你這麼殘忍。」
我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為了你,我什麼都愿意。」
「念念,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可舍不得我的他,在群里發:【完成這些后,我就會假死了,蘇念那麼感性的人,一定會崩潰自殺的。】
我也在賬號上記錄著:【男朋友讓我和他打卡遺愿清單,看著那些計劃,我忍不住淚流,老天爺,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在做什麼?】
18
我們特意抽了半個月的時間,去了他說的山頂,等了一場日出。
去西藏朝圣,轉山轉水,虔誠祈禱,也看了天葬,感受生命的震撼。
每完成一件事。
我都會在賬號上打卡拍照。
從第一條到現在,全網已經積攢了幾十萬的粉絲。
很多人留言說看哭了,羨慕這樣的愛情。
很多人發來私信,祝福我的男朋友一定要好起來。
夾雜在一眾傷感評論里的一條內容被我捕捉到了。
【作為醫學生,博主發的這個診單,應該命不久矣,為什麼還有這麼好的精力?堪稱醫學奇跡。】
我點了贊,回復:【我也希望有奇跡發生。】
然后看了看鏡子中穿著婚紗的自己。
很美。
我拍下了這張照片。
誰說一定要嫁人才能穿婚紗呢?
我也可以嫁給我自己。
江賀野從背后輕輕擁抱著我:「念念,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你結婚。」
透過鏡子看著他虛假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