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坐在醫生辦公室，手里拿著病歷本翻看。

助手在旁邊跟小護士八卦，我有意無意聽了一耳朵。

「聽說了嗎？新來了一個孕婦，先兆性流產。」

「咱們這是婦產科，每天這樣的孕婦最少也有七八個，這有什麼可好奇的。」

「先兆性流產的孕婦是不少，但是因為男女在一起太激烈而造成的先兆性流產可不多哦！」

兩個小護士竊竊私語，說著還互相推攘著笑了下，眼底的調笑味不言而喻。

聽著她們的談話，我搖頭笑了笑，嚯，現在的小年輕還真是激情，都懷孕了，對那方面的需求還這麼熱烈。

想想我和我老公在一起戀愛七年，結婚兩年，哪怕熱戀時在這方面也是很保守，溫吞如水，早早繳械休息。

如今更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在一起時間久了老夫老妻，我覺得這樣清淡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

我正出神，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抱著一個女人推開了我的辦公室門。

「醫生，醫生，麻煩你幫忙看看，我老婆……」

男人滿臉焦急地說著，在抬頭與我對視的剎那，臉色煞白。

我在看到男人的時候同樣略驚，視線落在他懷里抱著的女孩，又聯想到剛剛兩個小護士說的話，心下了然。

「小雪，你……你怎麼在這兒？」男人結結巴巴，說話間艱難地咽口唾沫。

「你又怎麼會在這兒？」我淡漠反問，目光停留在他懷里女孩微隆的肚子上。

老婆？真諷刺，如果她是這個男人的老婆，那我又是誰？

跟我說話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結婚兩年，人前人后對我呵護備至、言聽計從的二十四孝老公任華強。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狗血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一直認為任華強是個老實人，老實到我堅信他婚內出軌這輩子都不會發生，至少表面是這樣的。

我是今天臨時接到調令要在這家醫院坐診，還沒來得及跟任華強說，沒想到就這樣碰了面。

「小雪，你聽我解釋，這個……這個女人跟我沒關系，她是……」任華強磕磕巴巴解釋得牽強，剛說了幾句，他懷里窩著的女孩抬頭，淚眼婆娑地看向他，「華強，疼，孩子……」

一提到孩子，任華強正準備解釋的話咽進嗓子眼，焦躁地看我一眼，「小雪，你能不能先幫忙看看孩子，其他的事，咱們事后再說好嗎？」

聞言，我唇角扯了下，睨了眼女孩滴血的裙底，目光逐漸冰冷，「帶她進手術室。」

任華強懷里的女孩，我認識，名叫龔琳琳，幾次深夜，任華強借口待在書房不回臥室，我途經書房的時候不止一次聽到過兩人視頻聊天。

我問過，那個時候任華強的解釋是，小女孩剛實習，遇到難題在向他請教問題，他不好意思拒絕。

到底是多深奧的問題，白天兩人沒時間討論，得放到深夜討論？還不止一次。

我不是傻子，只是那個時候我太過信任彼此之間的感情。

2

手術臺上，孩子終究是沒保住，就像兩個小護士調侃時說的話，人被送來的時候出血太多，孩子根本就保不住。

小護士慣例提前跑出來知會家屬手術結果，我摘著口罩在后從手術室出來。

我前腳邁出房門，后腳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狠厲的一巴掌。

「你這個毒婦，自己不能生就算了，居然還害死我的孫子！」

動手的人，是我的婆婆——李素。

李素吼罵的歇斯底里，打罵完之后，可能仍覺得不解氣，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雙手拍打膝蓋，哭天抹淚開始撒潑哭喊。

「沒天理了，這個女人利用職位之便，害死我孫子，大家快都來評評理啊！」

我也覺得是挺沒天理的。

我替自己老公的情人做保胎手術，最后還被自己婆婆抽了一巴掌。

真是狗血的可以啊，我貝齒抵了抵被打過的一側臉頰，嘶，下手真特麼的狠。

「媽，任華強跟那個女人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我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手指掐入掌心。

李素撒潑打滾的身子怔了下，轉身惡狠狠地看我，「造孽喲，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不知道我有心臟病啊？莫雪，一個女人，不孝敬公婆不懂相夫教子，兩年你連個蛋都生不出來！我要你有什麼用！」

李素的哭喊聲不多會就吸引來了一眾路人，有的甚至掏出身上的手機開始拍攝。

現在的人都有個共同病態，拍攝小視頻根本不管真相如何，醫患糾紛這麼博人眼球的新聞，醫生向來都站在了唾沫星子的頂端。

李素瞧見擁擠的人群越來越多，哭喊聲越發加大，空口白牙扭曲事實真相。

——「這個女人，當初跟我兒子結婚，因為不能生育離了婚，現在見我兒媳懷孕了，居然利用職務之便，害我兒媳流產。」

李素明里暗里不止一次讓我和任華強離婚，但任華強卻從來不在這件事上逼迫過我，我一直以為他是理解我，愛我。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成想，表面老實巴交的任華強早已暗度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