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你只是習慣身后有我這樣一個人,習慣身邊有個隨叫隨到、隨時隨地能來見你、能接受你的召喚的人,這個人突然脫離你的控制,你稍微有些著急了。你說喜歡容易,那是因為你從沒動過心。”
“你不喜歡我,你我都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讓你被我的朋友嘲笑,還無所謂的玩手機,因為不會舍得。我不會讓你大半夜跨越半座城來酒吧找我,因為太危險。我不會隨時隨地想見你就召喚你,因為你應該也有事情要忙,我要體諒你。我更不會帶著不重樣的女生在你面前晃,因為我只喜歡你,只愿意接近你。”
“秦楚,你明白了嗎,你根本不喜歡誰,也不會愛人。我不怨你也怨不著你,這些事情過去了,但我不會再妄想捂暖你的心。”
“我不會愛人,那你教我啊,你教我我就會了啊。”傘面還是小,他的臉上有些許雨水,發尾似乎也有些濕,朦朧雨霧中顯得凌亂非常。
我有些悲哀,不知道為誰。
“這麼多年我都沒把你教會,你還要我怎麼教。秦楚,你不要讓我討厭你。”
14.
他的視線自上而下,籠住我。這樣的秦楚,奇怪的秦楚,讓我覺得比以往冷面惡語對我的秦楚更難相處。
他像是不明白的小孩,非要一個說法。“你以前說過,你最喜歡我,會一直陪著我,不論發生什麼,都可以找你。”
我微微嘆口氣,“那是以前,我現在食言了。”
“我不能接受。”
“世界上你不能接受的事情太多了,我沒有義務為你負責。”
傘從他手里傾倒,他蹲下身,像是累極。
我把傘留給他,轉身離開。
“蔣年年,只有你,從來都只有你一直陪我。你要怎樣才會回心轉意。”聲音干澀、沙啞。
他就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固執的不講道理,但我不愿意再陪他長大。
“我最喜歡你的那幾年,你卻因為家里的事情瘋狂作踐我的時候,可曾對我有過一絲心軟。”
“我害怕!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在乎我了,只有你!我只想證明你在意我,我只能依靠你。”
感覺自己的衣服濕透了,我回身看了他最后一眼,“秦楚,你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早點回去。”再沒有停留的離開了。
回到宿舍,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濕淋淋的,手機放在包里逃過一劫,我直接進了浴室沖澡,眼睛干澀,剛剛是哭過的。
不知道是為他,還是為我自己。
洗完頭暈,我直接將自己埋進被子里,陷入昏沉。
夢里皆是些模糊的影子,少年單薄但挺直的背、修長手指捏著筆在稿紙上刷刷寫字、窗簾被風吹起一角露出的半截脖頸和黑發、從球場上下來時下顎處蓄積的兩滴汗,凌亂而沒有邏輯,全是碎片,我始終看不清人臉。
怎麼睜大眼調轉視線,也看不清那人的臉。
醒過來時喉嚨發干,腦子里像塞了顆火球,上下蹦跳。
我先接了杯水,摸了摸額頭,滾燙。
怪不得頭重腳輕。
找了常備的退燒藥,吞了兩顆,還是半夜,雨沒停,淅淅瀝瀝的,室內都有潮意。
找到手機,看到陌生號碼發給我的兩條信息。
“我很疼,很難受。”
“你也不來接我嗎。”
鼻腔酸澀,手指稍頓,我還是將信息刪除了。
還有周奕然的信息,還是下午發的,提醒我要下雨。
也有閨蜜的消息,她給旺財買了新衣服。
我回了閨蜜。
Year:我和秦楚徹底結束啦。
Year:明天我來跟你住。
夜貓子型閨蜜,半夜十二點還秒回。
絕欲老阿姨:我還沒回家呢,現在來接你?
Year:雨這麼大,你浪什麼呢!
絕欲老阿姨:燒烤店干活,傻逼。
Year:哦,拜拜,明天來接我。
絕欲老阿姨:真沒事兒吧,別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啊,我順路來你學校吧,晚上提供陪睡服務。
Year:你來吧,我等你。
這麼一通,我似乎又有了勁,起床穿衣,順便給周奕然回信息。
Year:謝謝周老板提醒。
這個人也秒回。
周奕然:淋到了?
Year:沒有,包里裝著雨傘呢。
周奕然:嗯,早點睡。
我披著毛毯縮在閨蜜車里,汽車駛過校門口,我偏頭看了看。
“秦楚的車,還在那里。”
她踩油門,“關你什麼事兒啊。”
15.
再次和陶哥那群人聚起來,是圣誕節。
街上各種圣誕老人和紅燈綠樹的裝扮,喜氣洋洋,節日氛圍濃厚。
這次又約的是我的燒烤店,還是他們自己動手。
周奕然進屋后脫了大衣,里面只有灰色襯衫。
我偏頭瞅瞅他,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高領毛衣,“你穿這麼點,不冷嗎。”
他倒給我一杯豆奶,微微打了個哈欠,暖光燈下整個人顯得柔軟,“開一天會,暖氣太熱,就穿的不多。”
“困了?”
他挑挑眉,“見到蔣學姐怎麼會困。”
說完又打了個哈欠,靜了一秒,然后我倆一起笑起來。
第一次看見周奕然露出困倦模樣,“這段時間太忙嗎。”
他搖搖頭,“接了個美國老頭的案子,天天晚上開會。
”他后仰在椅背。
我伸手拍拍他肩膀,布料柔軟,“嘿嘿周老板加油。”他捏住我的手腕,與我對視,半晌,倆人才一起松開。
我用手貼了貼發燙的脖子,在自己的店里,卻莫名其妙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