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他沒想到,我這麼不識好歹。
「你如果真喜歡她,就該給她名分。還是說,她不愿意?」
原來我說話也能這麼尖酸刻薄。
「宮祈,跪著累嗎?」
反正臉皮已經撕破,這一次我不想再妥協。
在他沒反應過來之前,我率先掛了電話。
6
我向法院遞交了離婚申請。
一個深夜,宮祈找上門來。
我剛從公司回來,一手拎著包,疲倦不已。
董事會借口沒有找到合適的繼任者,不肯放我離開。
我知道這都是宮祈授意。
但我總不能為了爭一口氣。
就做個甩手掌柜,將爛攤子留給底下人。
宮祈斜倚著門廊,手里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
煙霧繚繞,籠罩他的眉眼。
宮祈繼承了宮母的好基因,長相尤為打眼。
再加上身世的加持,很少有女人能躲過他的溫柔。
可這份溫柔,他從不肯施舍給我。
「顧青,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確信這是我的小把戲,以退為進,在他這里刷存在感。
所以大大方方給我一段冷靜期。
可我從來不是沈俏,我不會使用這種低劣的手段。
也從來不認同,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離婚。」
他皺著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意味著,」我拿著鑰匙開門,「我會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會再深陷利益的窠臼。
「這些年和我在一起,都不是你想要的?」
他眉眼間涌動著怒氣。
這些年他逐漸沉穩,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看來我的話傷到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
「這重要嗎?」
被我一哽,宮祈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以前從來不會這樣駁他面子,無論人前人后。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一口氣,神色恢復平靜。
「宮先生,請您讓一讓。」
他讓開了,卻轉身進入公寓。
「你就住這種地方?」言語中滿是挑剔。
他似乎忘了,我還住過豬圈,住過水泥洞。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他沒動。
我摸不準他要做些什麼。
「宮先生,你有空來找我,倒不如去問問狗仔,是誰讓他蹲守在那兒的。」
他很聰明,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與我想象中不同的是,他沒有怒斥我污蔑他心尖尖上的人,只是略帶嘲諷地問我:「你在挑撥我和沈俏的關系?」
「是你在懷疑她。」
否則怎麼會被我一點就通。
我很早就看出來了,沈俏并不是不喜歡他。
只不過比起做成功人士背后的女人,她更喜歡拋頭露面,成就自己的事業。
可我與宮祈結婚后,不僅沒退居幕后,反倒成了他的合作伙伴。
這出乎她的意料,讓她忍不住想看我一次一次吃癟,一次一次作出妥協,一次一次目睹自己的丈夫投入她的懷抱。
她享受這種感覺。
「宮先生,這是個好機會。」
如果沒人出面澄清,沈俏抵不住輿論壓力,或許就真嫁給他了呢。
「我沒有這麼卑鄙。」
他冷哼,離開了。
7
在法院傳喚之前,宮祈自己簽了字。
我卸下職務,頭也不回地去了非洲喀麥隆支教。
在那個全球教育的洼地,我一待就是三年。
在第四年,我遇到了傅承野。
那天風很大,塵土飛揚。
他發間都是沙塵,站在教室門口,笑容滿面:「顧老師,有時間聊聊嗎?」
在異鄉遇到同胞,我難免驚喜,但還是道:「我在上課。
」
他表示理解:「我等您忙完。」
說完,他轉身離開。
他是個挺開朗的人,我下課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和孩子們踢球。
時間還早,我坐在花壇等他。
踢完一場,孩子們都圍著他,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他也不惱,嘴角攜著一抹淡笑,從腳下的紙箱里拿出一瓶瓶礦泉水,挨個發給他們。
孩子們歡呼雀躍。
這里的水資源和教育資源一樣稀缺。
這時我才知道,他這次前來,還捐贈了大批物資。
傅承野將箱子里最后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我,開門見山地表明來意:「顧老師,我需要您的加入。」
我搖了搖頭:「抱歉。」
我想起來他是誰了。
傅、宮兩家的產業大多類似,一直暗自較勁,到了宮祈這一代,爭斗已經轉到了明面上。
而傅承野是傅家私生子,他需要做點什麼,才能得到認可,成為傅家的繼承人。
他找到我,是為了聯合我對付宮祈。
但我對這些事情真的沒興趣。
在喀麥隆雖然苦了點,可我實現了自己真正的價值。
我覺得很開心。
「或許您需要看看這個。」
那是一段視頻。
畫面模糊,角度奇怪,是偷拍。
沈俏的聲音從里面清晰地傳了出來:「綠卡我已經托人幫你辦好了,以后如果你再來找我,你知道我有無數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那當然,我爸的事情我早就爛在肚子里了。誰都不會知道,當年是你給了錢讓他撞那個精神病。」
這段話,是錄音的人故意說的,為的就是抓到她的把柄。
沈俏給了他一耳光:「你別他媽胡說八道!」
她沒有承認,但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最好的證明。
傅承野翻開手機相冊,神情間有著一股勝券在握的自信。
「您不認識視頻里的光頭,但他的父親,您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