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客廳傳來一聲婆婆的尖叫，我和程墨跑出房間，發現我媽躺在沙發上，我爸一手捂著她的脖子，手縫裏溢出鮮血。

真是瘋了。

4.

病床前，我把手中的蘋果遞給我媽，她接過蘋果，笑得開心。

即使脖子上還纏著繃帶。

因為我答應她，把孩子留下來。

「你想逼瘋我。」

我看著吃著蘋果的媽媽，喃喃道。

我媽嘆了口氣，一臉「我為你好」地握住了我的手，嘴角揚著掩飾不了的笑意：「芯芯啊，媽知道你害怕，但是哪個女人不是這樣過來的？等孩子出來了，你的想法就不一樣了。你會是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

她拍拍我的手：「就像媽媽愛你一樣，你也會愛你的孩子。」

我婆婆在一邊笑著附和：「現在啊科技發達了，無痛一打，孩子一下子就出來啦，一點都不疼的！」

我媽樂呵呵：「是啊，等孩子出來了，就交給我和你婆婆帶，你和程墨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和以前一樣甜蜜！」

婆婆喜笑顏開：「哈哈哈哈哈……親家母，你可別和我搶啊，這樣，你帶一個月，我帶一個月……」

我坐在冰冷僵硬的椅子上，默默地看著我的兩位母親在想象有了孫子後的美好生活。

我媽脖子上的傷口不深，但流了不少血，臉色蒼白得很，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她笑得這麼開心。

我想到小時候，我的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每次見面他們都會拉著我，不停地讓我去和我媽媽鬧，說想要一個弟弟。

但我從來沒鬧過。

我會想，為什麼要弟弟？是我不夠優秀嗎？

為什麼這麼想要弟弟？有弟弟的話，是不是就不疼愛我了？

所以我回家就會說：「我不要弟弟，如果你生了弟弟，我就掐死他。」

我可以看出我爸媽根本不在意我的話，但他們沒有生弟弟，也許是那會兒家境不好，兩人忙於事業，回過神來時，他們都年紀大了。

我一直以為是他們有我一個就夠了。

但現在明白，原來不夠。

5.

「想要我留下這個孩子，我有幾個條件。」

他們五個人坐在一起，目光炯炯地盯著我，滿口答應。

明明我還沒說條件。

「第一，是你們說的，我只負責生，孩子都由你們帶是吧？」我看向我婆婆和我媽媽，她倆迫不及待地點了點頭。

「好，那麼生孩子和養孩子的費用，我不會出一分錢，生產後我需要坐月子中心，產後的尿布、奶粉等等花銷，都是你們出，可以嗎？」

我媽皺起了眉頭：「芯芯，都是一家人，你這麼見外做什麼？」

我不作答，只問：「可以嗎？」

我媽還想說什麼，卻被我婆婆拉住了：「可以可以，都可以！」

「還有……」我繼續說，「不光是錢，既然你們會負責照顧你們的孫子，那麼我是不會照顧他的，但他從我的肚子裏出來，就是我的所有品，所以要和我姓。」

「不行！」我沈默的公公終於說話了，「哪能和你姓？這是我程家的種！」

我笑了笑：「不行？好，那我就……」

「行行行！都行，都行……」我婆婆朝著公公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公公「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第三，」我看向程墨，「婚禮的時候我們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在孕期所遭受的所有痛苦，你也必須和我一起承受。」

程墨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自然，芯芯，你要相信，我是愛你的。

」

我朝他輕輕一笑。

6.

懷孕之後，所有家務我都不會再做了。

不管是做飯洗碗還是什麼，我一概視而不見。

我要求程墨必須在下班後半小時內到家，如果有特殊情況，也必須時刻和我保持聯絡，要是違反規定三次，我就離婚。

我的孕期反應特別大，第四周開始尿頻和孕吐。

尿頻之後，我沒睡過一個整覺，每次被尿憋醒我都會把邊上的程墨推醒，等我上完廁所回來後他才能繼續睡。

孕吐讓我的胃口變得很差勁，程墨生怕餓著我，時常拖著上了一天班的勞累身體去老遠的地方給我買吃的。

這樣兩個月，程墨的黑眼圈堪比國寶，精氣神一天比一天差。

青春期都不冒痘的我開始瘋狂長斑長痘，我拿程墨的工資去買最好的護膚品，但效果甚微。

看著鏡子中腫脹、長著痘和斑的臉，我的心情差到極點，程墨幾乎看不到我的好臉色，但他依舊默默忍受、溫柔待我。

他對我確實好，所以偶爾我會有愧疚。

但這愧疚在某天晚上，我趁他洗澡的時候檢查他手機時，煙消雲散。

他沒有出軌。

但他把避孕套戳破了。

我爸媽和他爸媽建了一個群，把他拉進去天天給他出主意讓我懷孕，他從一開始據理力爭，到敷衍，再到沈默接受。

原來一切都不是意外。

最新的聊天記錄是，我媽在群裏責怪我，說我不懂得體貼她女婿，好好的一個人，這幾個月瘦了十幾斤了。

程墨說：「媽，我說過，我和芯芯會同甘共苦，她孕期也不好受，比我苦多了。

」

我婆婆安慰他：「你再忍忍，芯芯這會兒孕吐難受呢，等孩子出來她就有母性了，懷胎十月的孩子，哪個當媽的會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