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成績進步突出，小薇得到了專項獎學金，在廣播里受到表彰。

課余時間，小薇泡在舞蹈房里，直到耗干體力，舞蹈老師們對她贊不絕口。

由于舞蹈老師的偏愛和張羽的關注，藝考生學部里傳出不少關于小薇的風言風語。

我以為小薇會為此感到苦惱甚至自我懷疑，她在我印象中一直是敏感、脆弱的小女孩，但小薇的心情氣泡出乎我的意料。

「我跳得這麼好，老師夸贊我是我應得的。」

「干嗎呀！天天給我造謠！懶得理他們，練舞才是我應該做的事！」

「有這工夫在背后說我壞話，怎麼不多花時間練舞啊，那麼關注我也沒見他們來看我跳舞啊。只要來看，誰不夸我一句跳得真好？」

總感覺小薇被萬瑤同化了……

不過，這也不是壞事。

因為小薇的性格出現了變化，選項的傾向隨之顯著地改變——忍氣吞聲和自我懷疑的程度大大減少，越來越偏向于理智應對和勇敢反擊。

與此同時，游戲彈出選項的頻率也下降了。

就好像，小薇正在堅定地走向自己的未來，不需要我再為她選擇。

現在，我更像一個看客，而非參與者。

從旁觀者的角度，這無疑是賞心悅目的。

我癡迷于看小薇跳舞，小薇天生擁有最合適的身體條件和最頂尖的舞蹈天賦。

即使是在普通的高中練舞室里，她的表現也像站在國際舞臺上萬眾矚目一樣，肢體柔軟，動作有力，光芒四射。

在一個平凡的夜晚，小薇筋疲力盡，坐在墻角休息，舞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張叔叔，您怎麼來了？」

張羽帶著一身酒氣，從濃重的夜色中走進明亮的舞蹈室。

「叔叔來看看你……跳一段給我看。」

他說得很不客氣，和舞蹈老師的指令不同，像在支使賣藝的舞女取悅他。

其中的含義，我聽得出來，但小薇想不到。她只覺得輕微地被冒犯，又顧及張羽是長輩且喝了酒，便也沒放在心上。

不！不要給他跳舞！

游戲沒有給我選項。小薇徑直選了一段舒緩的音樂，在舞蹈室中央站定。

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瞬間變成她的舞臺。

汗水，青春，少女，舞蹈，純音樂。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不斷靠近小薇的張羽。

離開這里！去找宿汀——不，不能再拖累宿汀，你就該爛在這里……

我怎麼會想到讓曲芷薇去找宿汀？！

我念叨著：「小薇，去找你的手機，報警，給周老師、給校長、給舞蹈老師打電話。不要找宿汀，不要找余靜，不要找萬瑤……」

我的胸口忽地抽痛起來，仿佛在預示將要發生的慘劇。

我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小薇什麼都不知道。

她全神貫注地享受著音樂和舞蹈。

直到難聞的酒味和酸餿的油膘味突然包裹住她。

「小薇呀，叔叔等你好久了……」

11

這個發福的中年男人突然撲過來抱住小薇，覆著油光的雜亂胡茬扎在小薇臉上，嚇得小薇尖叫。

「你干什麼？！放開我！」

「小薇，叔叔喜歡你好久了，讓叔叔親一口……」

小薇體力不支，被男人摁倒在木質地板上。

曲芷薇反抗不成，害怕到無法呼吸，哽咽著求饒，乞求男人放過自己，反復承諾自己一定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男人沒有放過曲芷薇，蠻橫地摁住她單薄的肩膀，試圖除掉她身上最后一層舞蹈服。

跑呀！跑呀！

——她跑不掉。

曲芷薇閉著眼流淚，徒勞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啪——」一聲巨響，舞蹈室的門再度被推開，有人怒聲罵了一句，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突地靠近。

曲芷薇身上一輕，那個像一座小山似的男人被掀翻了。

男人叫囂著：「你是哪來的學生？你他媽不想讀書了？別他媽多管閑事！」

隨后，是沉重有力的擊打聲。男人的威脅罵聲從響亮變得沉悶，最后變成不甘地求饒，像是被人摁住揍得不得不服軟。

曲芷薇怕得厲害，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兀自蜷縮著哭泣。

我恨恨地罵她：「你怎麼只會哭？站起來，去幫他，去揭發那個男人！」

可她是曲芷薇。ўž

一事無成、只會懦弱哭泣的曲芷薇。

她哭得滿面通紅、幾近窒息，連身邊的動靜什麼時候消失了都不知道。

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溫柔地裹住她。

「薇薇安公主，別怕，我來了。」

薇薇安公主。

這明明是宿汀對我的專屬稱呼。

我知道是宿汀救了曲芷薇，讓她免遭毒手。

可是宿汀為什麼會叫她，薇薇安公主？

我頭痛欲裂，弓著腰捂住自己的腦袋，古怪的碎片化記憶在我的腦子里翻滾。

上初中時，我曾參演過 Q 鎮的一場音樂劇，飾演女主角，一位公主。

后來宿汀說，他就是從那場音樂劇開始喜歡我的。

他說：「你和那位公主一樣，高雅閃亮，勇敢聰慧。」

我喪氣道：「我不是貝兒，不是茉莉，不是……我不是公主。」

他追問：「為什麼不是？」

我想向他講述我扭曲的家庭，難以擺脫的野種罵名，和如影隨形的自卑感。

但最后我只是說：「她們的名字都洋里洋氣的，我的不是，她們還有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