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過頭,有些詫異地看向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
他盯著前方,仿佛是隨口一問,又很耐心地等我回答。
我苦笑,「嗯。」
因為小時候的一次意外,我對開車有心理陰影。
大學時,他曾想帶我一起去考駕照,但我拒絕了,只說我不敢開,隨后轉移話題,「不是有你嘛,裴同學,以后就準你接送我啦。」
那時,他笑得很開心,「好,等以后我有車了,副駕就是夏同學專屬。」
不過后來,我還沒坐上他的副駕,我們就分手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是坐他副駕的第幾個女生呢?
我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夏棉啊夏棉,不要太貪心。
突兀的來電鈴聲,將我從混沌的思緒里拽了出來。
我從包里掏出手機,看到顯示屏上的名字時,下意識看了裴飛一眼。
然后摁斷電話,給來電人發微信:我快到家了,你先睡吧。
對話框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過了好一會兒,界面跳出來:「我等你。」
我在心里默默嘆口氣,沒再回復。
「男朋友?」裴飛冷不丁問一句。
我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什麼痕跡,但他好像就是隨便問問。
「不是。」
頓了頓,我補了一句,「我單身。」
我期待他會順勢說說他的感情近況,甚至想接著問他「那你呢」。
但他什麼也沒說,羞恥感后知后覺地漫了上來。
接下來全程,我們都沒再說話。
我拿不準他是不是生氣了。
直到他將我送到小區門口,我下車向他道謝,他卻連個眼神也不愿給我,直接開車走人。
我確定,他生氣了,但他到底在氣什麼?
打開家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借著彎腰換鞋,我躲開他打量的視線,「不是讓你先睡嗎?」
「你見到裴飛了?」語氣陰沉,有股風雨欲來的意味。
我有些煩躁地關上鞋柜,直起身和他對視。
他緩和了神情,晃了晃手機解釋道,「程程發了朋友圈,里面有合照。」
緊繃的神經松了下來,我繞過他往臥室走,有氣無力道,「我不知道他也會去。」
他卻突然情緒激動地拽住我手腕,「他送你回來的?他回國是要找你復合嗎?棉棉你答應過我,也答應過爸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你明知道我對你有……」
「哥!」我帶著哭腔,惶恐打斷他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帶著乞求。
他頹然地松開我,喃喃強調,「我不是你親哥,我倆沒有血緣關系。」
我將指甲嵌入掌心,竭力抑制住顫抖,「哥,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不再看身后人反應,進屋反鎖了臥室門。
靠在門板上,聽著客廳里的人,拄著拐杖回了房間。
拐杖拄在地板的撞擊聲,一下又一下地提醒著我,欠了誰。
3.
周一,我久違的上班遲到了。
剛到工位趴下,還沒喘過氣來,大領導就過來敲我桌子。
「夏組長,這是新來的裴總監,以后你向他直接匯報。」
裴總監?我心下一激靈,應該不會吧。
臉上掛起職場微笑,起身準備和新總監打招呼。
但看清他長相那一刻,我伸過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脫口而出:我能辭職嗎?
裴飛輕蹙眉頭看著我,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我回過神來,再看四周眾人的反應。
可以料想到,接下來各個小群里,恐怕會瘋狂刷屏「我上位失敗,和新總監不合」
的 N 個版本。
大領導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也不好說什麼,「夏組長就愛開玩笑,說起來你和裴總監還是同一所大學,你們之前認識?」
「不認識!」我有些著急地否認。
裴飛臉色徹底黑了下來。
我只好伸出手找補道,「裴總監你好,我是夏棉,之后還請多多指教。」
裴飛不情愿地和我握了下手,冷淡應了聲,「夏組長」。
大領導臨走前,囑咐我多支持新總監的工作,盡快拿下上海合作方那邊的項目。
我原本想讓組員苗苗,一個活潑的小姑娘,帶裴飛熟悉公司環境。
但下一秒,裴飛就以工作業務交流為由,點名讓我帶。
我只好硬著頭皮,領著這墩大佛,去各部門逛了一圈,并附帶解說。
他除了偶爾「嗯」一兩聲,全程冷著個臉。
結束后,還把我叫進他辦公室,單獨訓話。
大意是希望我能公事公辦,不要因為陳年舊事,就提辭職發小孩脾氣。
可以按照我的意愿,假裝之前不認識。
然后,就不耐煩地把我攆出了辦公室。
啊,這。
我還能說什麼。
晚上下班,我打電話給好友程程,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程程聽完后,在電話那頭猜測,「棉棉,裴飛是不是故意去你們公司的呀?這也太巧了。先是同學會,現在又是同一家公司。」
「大領導說是他高薪從國外挖來的裴飛。而且,當年我倆分手后,就再也沒聯系了,他......他應該也不樂意見到我。真的只是巧合吧。」我故作輕松道。
電話一時有些沉默。
過了一會兒,程程小心翼翼試探道,「棉棉,所以你倆當年為什麼分手呀?明明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就鬧崩了,大家都很詫異。
」
是啊,為什麼會分手。
我深吸一口氣,「都過去了。」
頓了頓,請求道,「程程,裴飛在我們公司上班的事,先別告訴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