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過頭,十指握拳。
「你知道錯了又有什麼用?我永遠都沒有哥哥了。」
哥哥的葬禮辦得并不隆重。
就請了家里的幾個至親。
沈家那邊想要來參加,被我父母婉拒了。
「我家老大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他去參軍那天就對我們說了,選了這條路,就把命交給了國家和人民,做什麼都不會后悔,他讓我們就當兒子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以后如果有意外,也不要太難過。」
「都是應該的。」
「身為軍人,如果見死不救,那就對不起那一身軍裝了。」
「老大只是做了他覺得應該做的事,算不上什麼榮耀,我們不想渲染,就讓他安安靜靜地走。」
后來,我們搬家了。
關于沈蔚心的事,我偶爾看新聞能看到。
大抵是她遭遇了綁架。
他父親給她改了名字,并未公開。
并且之后有關于沈蔚心的消息越來越少。
我知道,這都是沈鐸經過這件事后,有意保護她。
可是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顆奇怪的種子,在我心里扎了根。
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就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想要她過得好,還是不好。
大四那年。
我遇到了人生選擇路上的一個難題。
我也想要參軍。
將這個消息告訴父母之后,父母并沒有反對。
可是一夜之間,卻仿佛蒼老了十歲。
母親拉著我手,忍不住哽咽:「斐華,你……會平安的,對不對?」
父親沒有哭,但我也能看出他難受。
可他的難受點和母親不一樣。
父親說:「斐華,人應該為自己的夢想而活。你哥有你哥的夢想,而你,也有你自己的,爸希望你為自己做出選擇,而不是為了你哥。
」
那天晚上,我久久難眠。
第二天,我收拾行囊,離開家,開始了一個人的旅行。
到川西一帶一條山路時,有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抱著個兩三歲的男孩,從小道跑出來。
她攔下了我的車。
「能不能搭我們一程?有壞人在追我們,真的!這個小弟弟被拐賣了!」
女孩子臉臟兮兮的,頭發也有點亂,但身上的衣服,價格都不菲。
至于小男孩,也能看出他穿著名牌,的確不像是山里的。
我讓他們上了車,帶著他們去了警局。
女孩問我名字,我沒說。
她也沒看到我的臉,因為我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等到了警局我才知道,她叫沈錢錢。
她在路上看到有人拐賣小男孩,上去阻止,因為那條路人太少,所以被一起塞上了車。
最后找了機會,帶著男孩跑了出來。
又等了不到二十分鐘。
我看到了沈錢錢的父母。
那一刻,我腦子嗡嗡的。
男人女人雖然不如曾經年輕,但風華仍在。
女人抱著沈錢錢就嚎啕大哭,說她膽子太肥,不動腦思考。
沈錢錢當時撓了撓頭,眼里卻滿是眼淚。
「媽,我不敢猶豫。我總是想,當初那個哥哥要是猶豫,現在我也早就死啦!更何況,爸有讓我學格斗!」
「媽,那麼好看的哥哥,拼了命救的我,怎麼能退縮呢?」
她臉好臟。
笑起來卻有點好看。
那一刻我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些年,我所有的不甘和痛苦,似乎都源于她。
可是這些年,我所有的不甘和痛苦,也皆因她而消散。
我把自己困在了痛苦里。
她給我打開了那扇門。
我默默轉身離開,卻在門外被沈錢錢父親叫住。
「您好,請問您叫什麼名字?我想親口對您道一聲謝。」
我看著他遞來的手,摘下口罩。
「您好,我是斐華。」
沈鐸手一頓,看著我目光復雜,最后和我雙手交握。
「謝謝。」
那天過后再次回家,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父親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我也有自己的,我的未來,不一定要像哥哥一樣去參軍。
很多事情,不參軍,也能做。
我就這麼出道了。
第一次走上領獎臺時,嘉賓問我,有什麼想說的。
當時我感謝的父母和哥哥。
但卻無人知道。
我很想在直播鏡頭面前對沈錢錢說一句話。
「沈錢錢,你看到我了嗎?」
從此之后,我只希望沈錢錢可以過得好。
知道她也出道了,我很高興。
但打聽到她有了男朋友,我又莫名有些失落。
即便如此,得知她要參加荒島求生,我還是毫不猶豫和原定嘉賓置換了資源。
這麼多年不見,真的很想再見她一面。
然后,當她撲入我的懷里時……
我清楚知道。
原來我早已淪陷。
情不知所起。
知時已深種。
來源:知乎 作者:洛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