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燙到一般,我用力甩開他的桎梏。
「宋知瑾,別走。」他語氣急促,而后又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喘了兩口氣,「我們……談談。」
唐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躊躇片刻湊過來耳語,「要不我給姐夫打個電話?」
「干什麼?」
她用手指挑起自己的一縷長發,意有所指,「防綠于未然。」
顧野只是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我知道,那里面是五百萬,只多不少。
他坐在我的對面,身上不再是從前簡單的白 t 長褲,脾性也不似從前那般急躁沖動,整個人都褪去了少年氣,變得沉穩起來。
「當初我爸手術花費的錢,都還清了。」
「無所謂,」我瞥了一眼那張卡,「不缺這點錢。」
如果是從前,顧野一定會跳起來和我吵得不可開交。
可是現在,他只是寡淡地笑,「醫生說我爸最多還有半年時間,他想回來看看,我就帶著他回來了。」
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我移開視線,「沒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朋友還在等我。」
不遠處,唐黎和顧野的女朋友坐同一桌,氛圍竟意外和諧。
「讓你女朋友等久了也不好。」我補充道。
顧野緊緊盯著我,黑眸幽深,「我爸希望看到我成家。」
手機的屏幕亮了起來,跳出一條微信消息。
「裴清遠」三個字讓我微微出神。
沉默半晌,我按滅屏幕站起身。
「我結婚了。」
10.
酒至三分醉時,我給唐黎講了個狗血的故事。
我媽當初懷孕時,我那個渣爹盛旭出軌了,對象是他的初戀。
兩人你儂我儂還不夠,在我媽預產期快到的時候,小三拿著一紙驗孕單甩在我媽面前。
她的目的我不得而知,聽知情人說,我媽當天就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
大出血,險些丟了性命。
后來,我媽堅決要跟盛旭離婚。盛旭被那個女人洗腦,直接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錢,和那個女人遠走高飛。
寒冬臘月,我媽求助無門,抱著我回了姥姥家。
姥爺脾氣極差,當初不同意我媽和盛旭在一起,和她斷絕了父女關系。
那天,我媽緊緊抱著我,在門外站了一晚上,被姥姥紅著眼睛帶進門時,手腳都凍麻了,直直摔倒在地,額頭磕上桌角,鮮血橫流。
她一聲沒吭。
我直到小學畢業前,都是跟姥姥生活在一起。那時候我對我媽的記憶很模糊,每次匆匆見上一面,她就要離開。
我只記得她很瘦,劉海半遮住額角一道丑陋的疤痕,雷厲風行,干練又果斷。
唐黎唏噓不已,「原本我就很佩服宋阿姨了,現在你這麼一說,我更想讓她當我后媽了。」
頓了頓,她仿佛才回過神,「不對啊,這分明是一個勵志故事,狗血在哪?」
我牽起嘴角,「你知道顧野是誰嗎?」
「知道啊,今天才見過,你那個不懷好意的前任。」
我搖了搖頭,「他是故事里那個小三,和前夫生的孩子。」
唐黎愣在原地。
「狗血吧?」我繼續給自己倒酒,「我滿懷期待地把顧野帶到我媽面前時,我媽頭一次失控,情緒崩潰地砸了家里很多東西,指著他讓他滾,嗓子都喊啞了。」
直到看見她哭得泣不成聲,我才知道,她根本沒有放下。
那就是她心里一根時刻警醒自己的刺,遍布荊棘,每每想起,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何談那個女人的兒子要和她的女兒在一起。
她把我關在家里,不允許我再跟顧野見面。
我陷入迷茫的漩渦,試圖勸她也是勸說自己,顧野在他父母離婚后就跟著父親,和那個女人早就沒有關系了。
她沒有理會。
她和顧野都是那麼決絕地做出了選擇,我的意愿,顯得微不足道。
身體突然落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然后是唐黎氣喘吁吁的聲音,「累死我了,她最近肯定長胖了,姐夫,交給你了。」
「怎麼喝這麼多?」
「害,偶爾傷懷往事嘛。」
我感覺自己被人橫抱起,又輕輕放在床上,艱難地撐開眼皮,看見裴清遠近在咫尺的臉。
「難受嗎?我去給你弄點蜂蜜水解酒。」
我圈住他彎下的腰,放肆地摸了一把,嘿嘿直笑,「不要蜂蜜水,要你。」
裴清遠的臉一下子遍布紅暈,他拉下我的手,疾步離開臥室。
沒一會兒,又端著一杯水走回來。
「喝點。」他柔聲哄我。
他的薄唇一張一翕,煞是誘人。
我扭著身子在他懷里拱來拱去,就是不讓玻璃杯碰到我的嘴。
裴清遠試了好幾次,嘆了口氣就企圖放棄。
我仰起頭看他,手指趁機劃過他的唇瓣,觸感極佳。
「喝一口,」我耍無賴,「親一下。」
毫無道理的要求。
可是裴清遠僅僅是愣怔了幾秒,就答應了。
我湊近杯子喝了一口,他就慢慢湊近了我。
我沒有猶豫,「啵唧」一下親了上去。
他的嘴巴軟軟的,還有一絲甜味,正當我要深入品嘗的時候,他偏開了頭。
「喝水。」
于是我又喝了一口,迫不及待湊了上去,使勁蹭他的唇。
裴清遠的呼吸重了一些,再次推開我給我喂水。
來來回回好幾次,一杯蜂蜜水喝完,裴清遠的嘴巴腫了,眼尾也紅紅的,胸膛跟著粗重的呼吸起伏,像是被人欺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