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漂亮。」我不知該說什麼,但這夸贊絕對發自內心。
「她已經不在了。」
我:「!!!」
我盯著李恰,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沒事,已經過去了。」他朝我笑笑,假裝不在意,可是笑里明明包裹著沉沉的憂傷,「今天那傻×就是罵到我媽了,所以……」
「如果是我,也會動手。」我想讓他心里好受點。
他看著我,目光難得的專注,看得我有些恍惚。
我給他上藥。
李恰坐在床沿,我彎著腰站在他面前。
棉簽蘸著碘伏,從額骨到臉頰,我專心地給他涂抹。
李恰是個狠人,不閉眼,就直直盯著我。
快涂完的時候,我湊近看他的臉,想仔細找找哪兒還有遺漏。
可就在一瞬間,他猛地親了上來。
唇貼唇。
我慌了,一陣手忙腳亂。
棉簽落地,碘伏也灑了。
我使了點力氣,終于推開了他。
「你干嘛?」我又氣又惱。
「忍不了了,想親。」李恰低沉著嗓子說道。
他眼里有火,燒得我面紅耳赤。
「藥上好了,你自己收拾吧。」我逃也似的離開。
走出房門,才敢讓自己的心臟肆意狂跳。
李恰瘋了。
我,好像也瘋了。
22
李恰依然每天送我上下班。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對我的態度,我又何嘗不知。
近來,程橙的話也時常出現在我的腦海。
「別跟他走太近。
「被這種人纏上很難搞的。」
我會夢到在派出所崩潰大哭,甚至會夢到去監獄探望李恰。
每每從夢中驚醒,枕頭上都會濡濕一大片。
我望著空無一人的寢室,痛苦卻不知向誰訴說。
臨近開學,我做了一個決定,帶李恰去看我爸。
探監的房間很小,我爸在透明窗的那頭,我和李恰在這頭。
三年了,我從沒來探視過他。
老頭變瘦了,見到我,臉上久違地露出笑容。
「男朋友?」他盯著我身后的李恰問。
「不是,朋友。」我盡量保持聲音鎮定。
「有朋友了,真好。」他將目光從李恰那兒移到我身上,「我們柚柚以前都不愛交朋友的。」
我聽著,心里酸澀不已。
等探監結束,我和李恰蹲在監獄門口的馬路邊。
馬路對面是田野,一望無際。
李恰從兜里掏出煙。
「給我一根吧。」我忽地說道。
李恰蒙了,他在猶豫。
「就一根,就這一次。」我帶著些許哀求。
最終,他還是遞給了我。
然而,我吸了一口,下一秒就被嗆得眼淚直流。
「不抽了,不抽了。」李恰急急忙忙搶過我手上的煙,「我就不該答應你。」
我很沮喪:「不答應就不答應,反正我也沒什麼需要的,沒什麼要求你的。」
「誰說的?」李恰噌地站了起來。
我怔怔地看著他。
他扶我起來,抱住我:「以后你想要什麼,都跟老子說,全都給你。」
他說,全都給我。
我心懷感激,更有動容。
我把我爸的事告訴了李恰。
「他以前經常聚眾打架,我媽實在受不了,才離開了他。離婚之后,他變本加厲,有時候仇人甚至會找上門來。
「三年前的一天,學校通知我去派出所,我在那里看到了我爸。因為致人重傷,他被判了五年。」
李恰沒想到我會跟他說這些,眸子越發深沉。
「李恰,別打架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柔卻堅定。
他盯著前面無邊的田野出神。
我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冬天的野地,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倒是有幾只麻雀嘰嘰喳喳地飛過。
「嗯,不打了。
」
23
新學期開始,李恰像變了個人似的,正常去上課,也正常出席活動。
他遣散了一幫小弟,還不忘訓斥他們:「都大三了,不干點正經事,以后喝西北風?」
我們專業沒課的時候,我偶爾也會陪李恰去上課。
剛開始,他們專業的人老用看戲的眼光來瞄我。
后來次數多了,便也習慣了。
不過陪他上課,就容易遇到凌秋池。
每次迎面碰到,他依然會笑著和我打招呼。
有次課間剛從廁所回來,走到教室門口,凌秋池意外叫住了我。
「程柚,你和李恰在一起了?」
我不覺得他是個八卦的人,所以繼續聽他說下去。
「你姐很擔心你。」
果然,跟程橙有關。
開學之后,我們沒怎麼聯系過。
至于我和李恰的事,我認為沒必要告訴她。
「學長。」我頓了頓,「或者……姐夫?」
凌秋池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怎麼叫都行。程橙是擔心他打架傷人連累你,不想你再接觸這樣的人,不想你再受苦。」
我忽然就覺得悲哀。
為李恰給人留下如此刻板的印象而悲哀,也為自己被人當成離群孤雁而悲哀。
可是,所有人都不去了解內在的緣由,只會拿著表象說事,說你不該,說你不能。
但什麼又是應該?什麼又是能夠?
「謝謝提醒。李恰很好,我們都很好。」
說完,我想走,但他又叫住了我。
這個時候李恰出來了。
他狐疑地看著凌秋池,然后悄悄挪動身子擋在我面前。
「嘿,這是程柚,不是你的程橙,不要再搞錯了。」
我:「……」
似乎聞到一股醋壇子打翻的味道。
「你誤會了,他找我說我姐的事。」我拉開李恰,緩和氣氛。
他可不承認自己吃醋,斜著眼看凌秋池。
對面的男人無奈地笑笑:「對,程橙說你不接電話也不回微信,所以讓我帶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