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最好的時候,我和許斯旸提了分手。一起努力考上的研究生不讀了。所有的聯系方式也全部注銷。那一年,我走得干干凈凈。沒給他留一點活路。
1
演唱會現場,臺上的歌手說:「勇敢和過去告別吧。」
周圍有人大哭,有人表白,有人在擁抱。
我也跟著撥通了那個早已是空號的電話。
可就在我做好放下一切的準備時。
電話竟瞬間接通。
許斯旸那不著調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閔焦月,你總算想起老子了。」
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我的手指下意識掛斷了電話。
后知后覺了好一會兒,像是才清醒過來。
我低頭看著屏幕上的五秒通話時間,眼眸忽地開始泛起酸意。
再一抬手,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滾滾而落。
我捂住眼睛不敢哭出聲。
可又是實實在在地控制不住渾身顫抖。
上一次撥打這個號碼,還是在三年前。
我剛到國外生了病,高燒不退,意志力最弱時特別想他。ყƶ
當時心里僥幸著——
【就這一次,只要聽聽他的聲音就好。】
結果電話那邊傳來冷漠的女聲: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
頃刻間,手機滑落,從床上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屏幕裂了很長的一道痕。
就如同我和許斯旸,再也回不到過去。
我放縱自己哭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之后,自此開始新的生活。
開始在異國他鄉沒有許斯旸的生活。
時至今日,我們分開的第三年。
我坐在最喜歡的歌手的演唱會現場。
鬼使神差地再一次撥出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前三位數,是他的身高。
中間四位,是我的生日。
最后四位,是他的生日。
想起當初感情最好的時候,我恃寵而驕得不行。
「許斯旸,這個號碼就是我倆愛情的見證,你這輩子都不準換,聽見沒有——」
他總是懶洋洋地靠著,逗弄意味十分明顯:
「你說不換就不換?」
我偏偏吃這一套,故意坐到他的懷里,瞪著眼睛看他:
「當然,就算吵架也不能注銷,分手也不能!」
他手上使勁,面上冷了些:
「再說一遍,什麼也不能?」
我一邊躲著他作妖的手,一邊咯咯咯地笑,最后湊上去討好地親親他:
「錯了錯了,我們才不會分手呢。」
他才勉強滿意般地從鼻腔里「嗯」一聲:
「不換。」
然后偏過頭吻下來。
音樂聲重新響起,演唱會進入下半場熱烈的高潮。
我從過去那些想想都要命的回憶里恍惚回神。
撥下號碼時,我在心里跟自己說——
【再聽一次心死的聲音。
就不準再把自己置身于和他有關的過去了。】
可還沒想完,許斯旸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不及去想為什麼三年前是空號,三年后卻會被接通。
也來不及想許斯旸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些失眠的數個深夜,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回響的聲音終于成了現實。
我的身體反應只剩下哭。
2
演唱會還在進行中,我迅速離了場,一路小跑到出口,我才慌慌張張地停了下來。
手上拿著的手機發燙得厲害。
剛剛進來的短信更是直接扼住了我的呼吸。
是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發過來的信息:
【停車場 B 區入口。】
短信那頭的人沒有催促之意,像是條順手發出的信息而已。
我站在門口躊躇許久。
腦子里想出了幾十個不要過去的理由。
本來已經往路口方向走去的腳步,可最終卻轉了又轉。
還是走向了停車場的位置。
那幾十個不要過去的理由都抵不過想見他的念頭。
見許斯旸,對我來說,太有誘惑力了。
是可以不顧后果、不考慮任何的優先級。
是再一次支離破碎、不歡而散也要去赴的約。
黑色的賓利停在入口處,打著雙閃。
我慢慢吞吞地走過去,手剛放在后排車門,紋絲不動。
只好踱步到前排,副駕駛的車門打開,我小心翼翼地坐了進去。
直到和許斯旸真正共處同一空間的這一刻,支撐我的勇氣瞬間消失殆盡。
他坐在駕駛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手里拿著支煙。
對我的到來沒有任何波動,甚至沒有給我一個眼神。
冷漠、疏離且無情。
時隔三年,和前任猝不及防地重新見面。
我才驚覺自己這過去十幾分鐘的決定有多草率和荒唐。
我不敢動,脊背僵硬,呼吸都往淺了放。
明明想見的人就在眼前,可我卻像一個餓了許久的小乞丐,看到富麗堂皇、五星級大餐的這一刻,萌生出來的是無盡的退意。
不該來的。
后悔的情緒開始從腦中蔓延。
我只好壓下所有心緒,手指用力掐了一下手心,做出最大努力的平靜模樣,然后看向他:
「好久不見。」
他沒搭理我,目光仍停留在那支煙上。
我收回了目光,想要下車的念頭不斷往外冒。
車廂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閔焦月。」
「你后悔過嗎?」
許斯旸忽然開口,問得平靜。
我下意識看過去,和他在空中對視。
他看過來的眼神里沒什麼情緒,和印象中那個總是沖我寵溺一笑的少年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