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聽完一愣,有點兒擔憂。
「風險太大了。」
陸友則堅持。
「等我再干幾個月,沒準兒房東就把我這一套學會了,到時候他把我趕走,自己開店怎麼辦?」
我媽聽完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一個月能賺兩三萬的買賣,確實很容易讓人眼紅。
在 2005 年的時候,房東偷學租戶的手藝,然后取而代之的事情并不少。
我媽也許是考慮到這點,居然答應陸友說。
「那就把房子帶去抵押,咱就抵個……抵個二十萬吧,把店買下來就行了。」
陸友也點頭。
「行,那就聽媽的,先把店給盤下來。」
等到年后,他們就真的這麼張羅起來。
抵押了房子,買了店面,從那之后,我們家每個月就背上了兩千元的貸款。
……
4.
之后,我回去讀大學,陸友每個月都往我卡里打一千塊生活費,那在當時真的很多,托他的福,我在學校里過得很好。
我隔三岔五地就會打小靈通回家問問家里的情況,經常就聽到我媽高興地說。
「家里好,一切都好,你哥那家店現在生意好得不得了,要不是我還沒退休,社保不能斷交,我都想去店里幫忙。
「你哥最近又看上了一個門面,才十二萬,我尋思用你哥這兩個月賺到的錢,加上家里的存款,就能買得起了。」
我聽完遲疑了,就問我媽:「這門面買下來以后,誰去開店啊?」
我媽就說:「你哥以前打荷時候認識的一些兄弟,看你哥賺到錢了,都想來摻一腳,你哥也答應,我尋思那伙兒人也分不了多少錢,還得給你哥交房租,也挺好的。」
我想了想,既滿足了他在兄弟面前的虛榮心,又確確實實地給家里增收。
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就沒說什麼。
就這樣,每個月家里能賺三四萬,要不了一年,我哥的婚房沒準兒就解決了。
日子一定會越過越紅火的。
我這麼堅信著。
……
直到 2006 年的暑假,我回家,注意到我媽明顯地不太高興,她總是背著我在碎碎念,我也不知道她念叨什麼,于是就追問她。
再三追問后,我媽才告訴我:「你哥把那個十二萬的門面賣了,賣了十萬。」
我聽完一愣,問:「這店面買來才四個月啊,怎麼就賣了?生意不好?」
我媽搖頭。
我又問:「地段不好?」
我媽搖頭。
我詫異,問她:「那是為什麼?」
我媽嘆氣,欲哭無淚,露出的那副表情我很早以前見過,這是我媽操心陸友的事兒時才會露出的表情。
我心里一驚,趕緊拿出小靈通給陸友打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五六聲,電話才接通,我可以通過小靈通聽見陸友那邊傳來了麻將碰撞的聲音。
那邊陸友問我:「老弟,你回來了?」
而我只問他:「這個點兒你怎麼在打麻將?店里的生意呢?」
陸友給的回答很簡單:「我又請了兩個人,現在四個人在店里盯著,我就出來放松一下。」
「那你為什麼把那邊的店面賣了?」
「媽跟你說的?你別聽媽胡說,那家店地段不行,一直在虧錢,早點兒賣掉能少虧一點兒。」
我不信,可一直抓著這個話題也沒意思,于是我問:「賣了的錢呢?」
「哦,我拿去做別的生意了,也是個掙錢的買賣,一天的流水十幾萬呢。」
「什麼買賣一天的流水十幾萬?」
「胡了!哈哈哈,拿錢拿錢!」
「……」
「喂,老弟,先掛了,晚上回去給你帶燒烤。
」
小靈通被掛斷,我無奈地看著手機,再看一眼媽,終于明白媽在擔憂什麼了。
陸友又開始賭博了。
我嘆氣,轉身問媽:「媽,家里還有多少錢?」
「八萬。」
「找張銀行卡,全部存進去,以后陸友不管往家里拿多少錢,你都存一點進去,陸友現在是不好意思問你拿錢,等他輸光了能輸的,就該來問你拿錢了。」
我媽點頭。第二天就去辦了。
……
5.
我整個暑假都在那家店里幫著干活兒,時不時地把陸友從麻將館拉回店里干活兒,終于還是沒讓這家店出問題。
就這樣,暑假很快地過去了。
我拿了學費和生活費回到學校,繼續讀大三。
本來以為家里會沒事兒的,結果在 12 月的時候,我媽給我打電話,她聽上去很擔憂。
「小恭啊,你哥把那家店也賣了。」
我聽完就愣住了,忙給陸友打電話。
「你怎麼把那家店也賣了!那家店生意一直很好!」
誰知道陸友居然跟我說:「現在正是賺大錢的時候,把那家店賣出去當本金,我能賺幾百萬你信不信?」
說真的,我不信。
但我勸不住他,我只能告訴他。
「我不管你怎麼玩、怎麼賭,你得給家里留一筆錢,你還抵押了房子貸款!」
陸友滿不在乎:「房貸一個月才兩千塊錢,我打一輪麻將就能賺到一年的。」
我聽完震驚。
「你打這麼大的?」
「這都算小的,你就等著跟你哥享福吧。」
他又把電話掛了。
我看著小靈通,感覺要出事。
……
事實證明,我想得沒錯。
今年寒假,我考完試就回家了,這時候我媽還沒下班,我一進門就聽見屋子里有人在翻箱倒柜。
我以為家里進了賊,抓起掃把棍就沖進我媽屋里。
結果看見的是陸友在翻我媽的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