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視而不見般,動不動煩我,「余杍晴……」
「陳昭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想讓你死?」聽到陳昭的聲音,我難忍厭惡,「我讓你待著是不想因為你這種人成為殺人兇手,不是想和你坐下來促膝長談!」
陳昭臉色蒼白,囁嚅著嘴唇,用盡力氣問道:「我剛剛還有個問題沒問你,你就當……讓我死心。」
殷間在手機那頭疑惑開口:「誰在說話?」
陳昭沒想到我一直在和殷間保持通話,愣了一下,不想讓我為難似的閉了嘴。
我輕蔑地勾了下嘴角,「我和他,跟你和季如茵的關系并不一樣,沒有什麼見不得光。」
我調整了下情緒,并不打算瞞著他,把我找陳昭的緣由一五一十講清楚。
「你是不是在那間公寓?」我嘆了口氣,「殷間,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昏睡不是由任何一次捉鬼的事件造成的。」
「怎麼搞的,這麼沉重干嗎?」殷間吸了吸鼻子,卻笑著說,「我活那麼大,稀奇古怪的事見多了,相信我,我會找到解決辦法。」
如果不是隔著一只想索命的厲鬼,我幾乎要忍不住哭出聲。
我的人生好不容易重來一次,殷間重新讓我明白了人心的可貴,我有多怕這一切都是一場空。
恐大夢一場,畏天地無常。
狹小的空間內,陳昭忽然不受控制般倒在了我肩上。
鬼影對著陳昭倒在紅光范圍外的軀體虎視眈眈,剛蓄勢而來,房門被外力撞開。
殷間飛符而出,黃布擴大至一人多高,牢牢捆住掙扎的厲鬼。
黃符冒出無數黑煙,那只厲鬼身軀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去去晦氣吧。」厲瑰揮手散了散煙霧,在墻上貼符,看著符紙靜靜燃燒。
殷間牽著我走到外面,緊張得一直繃著臉,「太危險了,這段時間你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早知道就同意他在我房間布陣法了……我有點兒心虛,有備無患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摸了摸鼻子,「也行。」
剛說完殷間就去收拾東西了。我看著我的考研資料,不禁悲從中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留在這里考上理想的學校。
殷間注意到我的視線,噙著我看不懂的情緒,臉色蒼白地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對我笑一笑。
他已經很久沒休息了……
殷間雙手貼著我的臉,低頭親昵地碰了碰,「別擔心。」
17.
厲瑰走到陳昭身邊,伸腳踹了下陳昭,他毫無反應,像是睡著了,除了叫不醒沒有任何異常。
在我們把陳昭送到醫院的傍晚,季如茵一身傷地出現了,她臉色憔悴,連對我的敵視都無力許多。
我對她的行蹤不關心,只是心里莫名有種揪著的悶感,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天后,我在新聞上看到,我市楓樹村一名村民墜入山崖,不治身亡。
我顫抖著手搜索了「椀楓工程」,搜索引擎跳到了陳昭的公司。
那個原該在幾年后出現的工程,果然提前進行。
我一點點瀏覽,陳昭換了外包公司,但勞務糾紛依然發生了。
我想起我被綁架前夕,出現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網友,他們似乎對我的婚姻狀況有所了解,一直游說我養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來改運勢。
這個游說對象換成了誰,不言而喻。
那季如茵的失蹤……
可她為什麼不聯系陳昭,回來后也不報警?
思緒越來越亂,在快要得到答案的節點卻打了結。
醫院打過電話說陳昭醒了,我剛要問清楚,殷間按住了我的手機。
「我知道原因。」
18.
死去的村民是其中一個工人的妻子,也是偷偷放我離開的女人。
她是個怯懦但善良的女人,幾次攔下了對我的毆打,好幾個扛不下去的晚上,我聽到她在勸她丈夫放了我。
我不敢置信地和殷間確認,「但是她沒有和我上過車,按她的性格也不會跟著追趕的人。她不可能會死在那!」
「我們前天晚上接到個電話,說是楓樹村晚上有鬼魂出沒。剛死,是個白衫鬼,但白衫鬼只有陰氣重的人才容易撞見,會通過私人渠道找到我們的,不會這麼簡單。
「厲瑰見過她一面,她是……被季如茵推下去摔死的。」
我怔忪許久,「前天的事,你們還沒有解決嗎?」
殷間不自然地理了下頭發,沒有看我的眼睛,「我們沒接這個委托。」
「為什麼,厲瑰不是還想攢養老錢嗎?」
「因為太麻煩。」厲瑰站在門邊看著我們,「我勸過那只鬼,她怨氣還不重,但執念太深,而且很狡猾,趁我不注意跑了。而且……嫂子,你現在的狀況,最好別勞心費力,我和我哥想先陪著你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擺脫你的昏迷。」
殷間繼續說:「沒有我們,也會有人解決。」
怎麼解決?她不愿意投胎,身懷怨氣,早晚會變成厲鬼。等待她的結局,只有被徹底抹殺。
「如果我可以勸說她投胎呢?」
殷間不再說話,但態度擺得很清楚。
燈下光影在我眼前晃動,熟悉的眩暈感毫無征兆地襲來。
我抓住殷間的手,他慌張地望向我,我的視線從他的臉不斷下滑,最終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