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說的卻是:「反正我的人生也就這樣了,你們都別想好過……」
我滿身大汗地掙扎醒來。
「三十九個小時。」厲瑰皺眉。
大概是我暈倒的時間。
殷間立刻沖過來握住我的手,「你怎麼樣?我們送你去醫院,醫生說你就是睡著了。他媽的這怎麼可能是睡著啊?」
他眼底一片血紅,熬得胡茬都冒出來了。
「可能是被嚇到了。」
殷間握著我的手,肩膀不住微顫。他閉著眼睛,壓抑情緒,「求你,別騙我好嗎?」
上次這樣,這次也是這樣。
無論如何也不是搪塞可以解決的。
「殷間,我好像分不清這里是現實還是夢境了。」我崩潰地小聲啜泣,「我暈倒后老是夢到陳昭,所有事情都是我和他之間發生過的,有時候我感覺我就要留在那里了。好像這里才是我做的夢,我隨時會消失……」
「一定是什麼環節出了問題,杍晴,你等等我,我肯定可以弄明白。」殷間埋在我肩側,不停地喃喃自語。
我沒告訴他們的是,這不是我第二次暈倒。
自從第一次在頂樓暈倒后,我時不時就會陷入莫名的昏睡,而且越來越頻繁,時間也在延長。
心底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鬼怪所為。
就像我從前聞所未聞的陰陽行業一樣,殷間對此也無法找到解決方法。
只有和我一樣,也是從十一年前回來的陳昭,也許會有所了解。
我試著撥打了刻在記憶里的號碼,幾聲忙音后,他接了起來。
「喂,哪位?」
我盡量保持平靜,「陳昭,我有些事要問你。」
他停頓許久,似乎不敢相信,「余……杍晴?」
15.
不到半個小時,陳昭就到了。
我和他說完發生的事,他還微微喘著氣,一看就是急匆匆趕來的。
不出所料,陳昭也會陷入突如其來的昏睡。我仔細比對了我和他每次昏睡的時間,可惜沒有發現規律。
等我問到夢境內容時,陳昭一反方才的配合,蹙著眉猶豫不決,開口說的卻是不相干的事。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如茵是故意陷害你?她沒有被你推下樓,沒有被你張貼辱罵海報,她也沒有懷孕……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告訴過他的,在無數個爭吵點到來之前,我擺出證據,邏輯清晰,一條條列給陳昭聽。
他一次都沒有相信過我。哪怕稍微出手調查就能得知的真相,他也從不去查。
就因為他答應過季如茵,他會信任她,永不相問。
原來站在另一個角度,看著他心里單純善良的那個人露出另一副面孔,陳昭還是接受不了。我還以為,他的愛,能有多了不得呢?
我心里瘋長出無數幸災樂禍的藤蔓,譏諷道:「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可如果我們回去了呢?余杍晴,如果回去的話,我是說如果……」陳昭目露哀傷,小心翼翼道,「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我驚訝了一瞬間,隨即感到血液在太陽穴里發瘋似的跳動,腦袋像給什麼東西壓著,快要炸裂了。
「你以什麼心情說出這種話?你配嗎,你是誰啊,所有人都得無限度地在原地等你嗎?陳昭你賤不賤啊?」
「我會改的,你……」
陳昭伸手碰到我的那一刻,森然的聲音響起。
「余杍晴。」
「余杍晴……」
從浴室遙遙響起,像遙遠的陰森啼哭,又漸漸逼近,似是近在咫尺的高聲咒罵。
「噼啪……」玻璃驟然碎裂,一股黑霧從浴室門縫溢出來。
視野漸漸收窄,一張臉猛然出現,咧著嘴露出尖利的鯊魚齒。近在咫尺,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滴出血來,發出腐爛的味道。
我在殷間的書上看到過。
生魂分離!若是死后立馬被煉化為兩半,在化為厲鬼后就會擁有兩個獨立的形態。
上次我們解決掉的只是其中一只,另一只雖然被打傷,但卻隱藏氣息跟著我們回到了這里。
顯然,它還吸取了季如茵更多的怨憎。
「如茵?」陳昭顫抖地望著那團黑霧,不敢相信。
他比我更熟悉季如茵的聲音。
「它不是季如茵。這只厲鬼吸了不少季如茵的生氣,才越來越接近主人的形態。」
陳昭接受事物的速度很快,找準時機,抓住我的手腕就向門外逃。
「不要激怒它。」
它擁有主人的情緒,對陳昭接近我的行徑無比憤怒。
我飛快地甩開陳昭的手,但為時已晚,那團鬼影瞬間增大,猛地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
16.
手鏈紅光暴漲,鬼魂被重重彈開,撞在墻上,周身冒著嗤嗤的黑煙。
「這是怎麼回事?」陳昭的手被抓到了,血淋淋一大片。
「等季如茵回來,你自己問她吧。」
我讓陳昭躲在我身邊,立即聯系殷間。
「杍晴,你別擔心。如果我和厲瑰沒察覺到的話,代表這只鬼魂已經非常虛弱,你握緊手鏈,等我回來。我很快就回來。」
殷間的靈力足以擋住這只被削弱的厲鬼。在殷間回來前,我們安靜地躲在手鏈升起的紅光結界中即可。
鬼影的軀干慢慢顯現,它被剝了皮,只留一身模糊的血肉,是多看一眼就要做噩夢的程度。
我縮在床邊,祈禱時間快點過去。一抬頭就看見那暴突的眼球在瞪我,真心要被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