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遠望,晨光熹微,我站在天光下,總算感受到了重活一次的真實。
陳昭或者季如茵,明明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如果說愛情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可錦上添花,又有什麼不好呢?
我試圖透過殷間臉上的血看他原本帥氣的臉龐,但看了半天只能作罷,嫌棄地別開臉,仰頭看著天,「喂,你還想試著談個戀愛嗎?」
殷間茫然回頭,「我……我嗎?」
「不知道喲。」我笑。
「吊橋效應再次被證明,感謝我哥的親身演繹,也希望短暫的效應消失后,他不要哭得太慘。」
「你寫日記沒必要念出來吧?」殷間吐槽,「完全就是故意說給我聽……」
回到家,我一樣一樣地清洗著挎包里的隨身物品。
一面小鏡子碎了,被我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上方,一縷黑煙升起,我立即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生。
大概是太累了……
當晚,睡夢中好像有人一直在喊我。
「余杍晴。」
「余杍晴。」
…………
是季如茵的聲音,凄厲而又怨恨。
本想第二天就和殷間說那面鏡子的事,但有一個人,一大早就找上了門。
厲瑰的新業務來了——「尋人」。
陳昭疲憊不堪,姿態卻放得很低,「我真的沒辦法了。」
我們交換眼神,滿是不解,季如茵失蹤了?
12.
「失蹤找警察,找我干嗎?」厲瑰不耐煩。
天道浩渺,勘破天機本就違背法則,厲瑰攢的錢,相當大一部分都是用來行善積德、掃除業障的。
「只要能找到她,要多少錢都可以。」
厲瑰轉而查了查陳昭公司的市值,理所當然地說了兩個字:「全部。」
陳昭明顯一愣,沒說好或者不好,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我。
我猜測他和我想起了同一段往事。
陳昭的公司小有所成之初,外包給其他公司的一項工程出了點兒事。
負責人拖欠工人工資,一直瞞著我們,又繼續壓榨下面的人。
幾個人鋌而走險,綁架了我。
他們只是為了錢,對我算不上兇狠,只是我剛和陳昭因為季如茵吵過架,他巴不得看不見我,眼不見為凈。
我失蹤三天,他就真的一次也沒有找過我。
等綁匪的電話撥過去,他才發現不對勁。
見他愿意支付工錢,其中一人起了賊心,開了個天文數字要他來贖我。
他們開的免提,陳昭的猶豫和遲疑我清晰感知。
我不顧威脅,忍著哭腔開口問他:「陳昭,如果被抓的是季如茵,你還會不愿意嗎?」
我陪陳昭走過籍籍無名,他曾經說過一切都比不上我,可季如茵出現了,她輕而易舉地取代了我。而那些誓言,在現實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果然,這一次,面對季如茵,陳昭的答案是「愿意」。
「抱歉,但我的回答是不行。」厲瑰不再考慮。
臨走前,陳昭想和我單獨談談,殷間橫在我們中間,替我拒絕了他。
陳昭無力地靠在墻上,說著只有我們能聽懂的話:「余杍晴,我只是很后悔,那個時候沒能救你。」
「無所謂,隨便你。」
這是我和陳昭無數次吵架后,我用來結束的搪塞。我曾經無比失望過,所以后來再也不會因為任何事動容。
「對不起。」陳昭沒再說什麼。
吃飯的時候,殷間有意無意地看了我好幾回,厲瑰替他開口:「嫂子,我哥有事想問你。」
我不自覺地緊張,但想到在一起要彼此坦誠,做完心理建設后笑了笑,「好啊。
」
「你……我們在你學校見面那次,你和你室友說了什麼?她那個時候怎麼忽然走了?」殷間眼眶突然一紅,話題似乎也急速轉彎。
我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確實有這回事。
「我說你是彎的,不喜歡女孩子。」
他低著頭,好似并不在意答案,扒了幾口飯,學著平時輕松的語調:「我說呢,我這麼帥,怎麼莫名其妙就跑了。」
「殷間,你沒別的事問我嗎?」我拉住殷間。
「沒事兒,我能有什麼大事?」
厲瑰向我比了個手勢,回了房間。
我踮起腳,把殷間垂喪的頭擺正,「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為了氣陳昭,也不是為了證明自己過得好。」
「我知道,你圖我能捉鬼。」殷間繃不住似的,眼睛越來越紅。
我沒憋住,笑出了聲,「厲瑰這麼說的?」
殷間沒否認,「我上網查,說也可能是養備胎,但我覺得你不是這種人。」
「那我也不至于為了免費驅鬼把自己搭出去吧?」
「我又沒朋友,又沒談過戀愛,我哪知道這些彎彎繞繞?」殷間輕輕抱住我,小心翼翼地。
「我經歷的事太亂,說來話長,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等我理清楚,我一定馬上告訴你。」
「不能劇透嗎?」
我本來想把這件事當作上天送給我的秘密禮物,但沒辦法,誰讓我男朋友都快哭了呢?
「殷間。」我認真地看著他,好讓他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死在十一年后,死后我回到了從前。我的命格很亂,所以厲瑰算不出我的將來。」
殷間迷茫地睜著眼睛,一眨不眨,世界觀被刷新似的,活像我第一次見鬼的樣子。
13.
我和殷間的第一次約會,足足拖到了半個月后。
他興致盎然地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我等到了凌晨三點,見他準備了一大堆紙錢,神秘兮兮地帶我到了……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