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了第一排,想親眼見證著我最愛的男人,娶我幸福美艷的姐姐。
但我媽方云云就坐我旁邊,臉色凝重地給我爸發微信。
「你死哪兒去了?林寫憶不愿來就算了!你趕緊回來!」
「有什麼能比思雨結婚還重要的?」
我爸那頭顯示「正在輸入」,半天,才發過來一句話:
「寫憶死了。」
「七天前投湖自殺了。」
我媽的神情猛地頓了一下。
一時間像是傻了似的。
我爸的消息還在發:
「尸體昨晚就被打撈上來了,娛樂新聞都爆了,幾乎全城都知道了。」
姐姐訂婚大喜日。
妹妹頭七無人知。
諷刺不諷刺?
全城都知道我死了。
但我的親生父母卻還在忙著給我的親姐姐辦婚禮,一點不知道。
怪不得,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表情都那麼怪。
我爸緊接著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今天剛好是頭七,這也太晦氣了……」
哦,他這意思是怪我死得不是時候?
連累林思雨訂婚了?
爸,真不怪我,是我姐自己不挑日子,非在那天逼死我。
也算她自作自受吧。
禮樂響起,邢煜挽著我姐,緩緩走上宣誓臺。
他今天真帥氣,雖然同樣是西裝革履,但今天就是格外地帥。
我姐也很美。
化了妝,褪去了之前病懨懨的柔弱,更美了。
我們真不愧是親姐妹,喜歡的婚紗品位也差不多,是我最喜歡的鑲鉆一字肩,襯得她脖頸修長,肩頸優美。
真好啊。
如果說我們姐妹倆只能幸福一個的話,那以后,我姐應該會帶上我那份,加倍幸福吧。
這麼一想,好像也沒那麼恨了,畢竟我都死了。
然而奇怪的是,這麼美的我姐站在面前,邢煜的眸光卻在觀眾席上來回,似乎在找人。
最后,在我驚訝的視線中,他居然跟我對視了。
松了口氣似的,居高臨下地說:
「林寫憶,你終于鬧夠了?跟我服個軟,我……」
10.
我姐的臉色驟然一變,幾乎是脫口而出:
「阿煜你說什麼呢!寫憶明明……」
我挑了挑眉,心中暗道一聲哦嚯,要說漏嘴了?
但我姐不愧是我姐,及時把話收回,干干地扯了下嘴角。
「寫憶,明明說,說不來的……」
我旁邊的我媽就沒這麼淡定了,簡直快被邢煜嚇瘋了,慘白著一張臉看向我的位置。
「阿、阿煜,你瞎說什麼呢?」
「這、這哪有人?」
我媽慌得很厲害。
邢煜愣了,清楚地指著我,視線掃過諸多賓客。
「她就在這啊,你們看不到嗎?」
我姐和我媽的臉色都變了。
賓客們嘩然一片。
有些膽小的已經在往外跑了。
畢竟我頭七呢,不信邪不行。
我姐走上前來一只手拉住邢煜的胳膊,另一只捂住了心口。
咬著嘴唇,眉目間透出的嬌弱與柔媚,連我看了都想抱抱她。
「阿煜,別鬧了,寫憶說過不來了的。」
「現在鬧哄哄的,我有點害怕,心好慌,好不舒服啊。」
「我們還在儀式上呢,別因為這點小事就……」
邢煜卻沒管,甩開她的手,臉色陰沉至極,大跨步走下來站在我面前,眉心緊擰。
「林寫憶,你這又是在演什麼?」
我有些震驚,頭一次見我姐用心臟病這個理由,都沒能攔住邢煜的。
以前她只要一說心臟疼,大半夜三點,邢煜都會扔下我,去醫院陪她。
甚至有一次,我半夜三點急性闌尾炎,邢煜送我的半路上,因為我姐的一句話,都能讓我下車自己打車,半點不管我死活。
想著,我歪頭看了看邢煜,淡然一笑。
我一個地縛靈,能演什麼?
邢煜見我沉默,耐心幾乎用盡,也不知道在急些什麼。
「林寫憶!說話!」
這下,落荒而逃的賓客更多了。
連我媽都往外跑了好幾步。
我姐倒是沒動,臉色鐵青,攥緊了拳頭,死死盯著我的方向。
但通過她的眼神聚焦點,我敢肯定,她看不到我。
往外跑的人群中,唯一逆行的小左格外扎眼。
他穿過人群,臉色凝重地走到邢煜面前,頓了一下,吸了口氣。
「邢總,寫憶小姐找到了。」
「她……七天前投湖自盡了,尸體現在在醫院……」
邢煜如遭雷擊,漆黑幽深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盯著我。
我歪頭,沖他凄然一笑:「沒騙你,真死了。」
11.
邢煜能看到我這個事情,不僅超出了我的想象,顯然也超出了他的。
哪怕是我的死訊、我的尸體擺在了面前,他都不敢信。
他顫抖著伸出手來,想要摸我的臉。
我沒動,由著他伸手,然后手指明晃晃地穿過我的靈魂,摸到一手虛空。
我感覺這個穿透身體的震撼效果,比什麼尸體都管用。
交叉而過的瞬間,邢煜眸底的情緒開始崩裂。
破碎成了不可置信的狂顫。
他不停地伸手想要摸我、抱我、觸碰我,可全都無濟于事。
在我姐我媽這些旁觀者看來,他簡直是瘋了。
邢煜搖著頭,不死心地伸手:「不可能,不可能!」
「邢煜,我死了。」
我靜靜地站著,情緒沒有太大起伏,只是覺得不理解。
不是說不愛我嗎?不是只把我當我姐的床替?
這些年他為了我姐,欺負我的還少嗎?
現在做這一出,我都要以為他是真的愛我了。
除了阿奶,怎麼會有人愛林寫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