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過后,我媽系著圍裙跑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
舅媽冷哼一聲,架子倒是擺的十足,
「唐唐不就是弄壞了兩個玩具嗎,你的一雙好兒女,非逼著我給周漾轉賬八千六,說是賠償!」
被舅媽盯著,我媽訕笑一聲,隨即轉頭看向周漾,
「小漾,不就是幾個玩具手辦嗎,過完年媽再給你買。」
「這事就這麼算了吧,聽話。」
周漾沒說話,我坐在椅上,卻接了話茬,「不行!」
「他弄壞小漾手辦又不是頭一次了,之前弄壞過幾次,小漾都沒說什麼,這次連柜子都快給砸了。」
說著,我瞥了一眼那邊仍抽抽搭搭抹眼淚的唐知禮。
「熊孩子就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唐知禮從手指縫里看我一眼,抽泣的更大聲了。
那邊,舅媽也來了脾氣,站起身來,把唐知禮往我這邊一推,尖聲道:
「錢我們是賠不起,你要是不爽就打死他吧!」
「反正他們老唐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了。」
說這話時,舅媽故意看了我媽一眼。
果然。
我媽瞬間變了臉色。
不過,我媽姓唐,我又不姓。
親弟我都不扶,總不可能去扶這個熊孩子表弟。
在舅媽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我笑了笑,「舅媽果然是個明事理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
我直接一腳踹上了唐知禮屁股——
5
這一腳我用足了力道,熊孩子被我一腳踹出去,撲到了沙發上。
我家沙發是軟的,撞不壞他。
許是被嚇到了,唐知禮又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這次,把次臥里睡覺的外婆也吵了出來。
「誰惹我們寶貝了?」
外婆拄著拐杖出來,一看孫子哭,瞬間急了,手中拐杖重重杵著地面,砰砰作響。
步履蹣跚地走過去,外婆把唐知禮往懷里一摟,因為生氣,蒼老的聲音還顯得有些尖銳——
「誰欺負我孫子了,奶奶揍死他!」
我聽的直皺眉。
即便是哄孩子,這話也足夠刺耳,更何況,在場的都是自己家里人。
唐知禮縮在外婆懷里,哭天喊地的說我打他,還說我一腳給他踹了出去。
外婆氣的身子微微發抖,舉起拐杖就要來打我——
卻被周漾攔下。
他搶下拐杖,放在了外婆手邊的位置,「夠了!」
他強硬地扶著外婆到沙發前坐下,目光掃過舅媽,
「行了,手辦的事到此為止,我就當那些被狗啃了,也不用你賠償了。但是,誰再說我姐一句,就都他媽滾蛋!誰都別住了。」
我瞥了周漾一眼,他是真生氣了。
這家伙向來如此。
人家都是爹寶媽寶,他是個姐寶男。
從小到大,只要我在家,他就一定黏著我,長大了雖說男女有別,不再像小時候那麼親密無間了,卻也總惦記著我。
高中時,自己那緊巴巴的零花錢,也總要分出一半來偷偷給我買零食吃。
舅媽又抓起一把瓜子,白了周漾一眼,沒說話。
反倒是外婆,又拄著拐杖起身,去了周漾房間。
再出來時,手里捧了好幾個手辦。
「乖孫子,過來。」
說著,在唐知禮蹦蹦跳跳跑過去時,把手辦都塞給了他,還故意說,
「沒事,愛玩是孩子的天性嗎,幾個破玩具,想玩奶奶之后給我大孫兒買。」
唐知禮抱著手辦,仰著臉看我。
他神色得意,眼底卻是與年齡極為不符的陰狠惡毒。
我和周漾對視一眼,雙雙無語。
如果不是看在外婆八十高齡的份上,以我倆的性子,早就炸了鍋。
我媽看出我們情緒不對勁,連忙在旁打圓場,
「都是一家人,開開玩笑說兩句就行了,都別往心里去了。」
說著,在周漾肩上拍了拍,「小孩子不懂事,你多讓讓,你和你姐小時候也可調皮了。」
我沒忍住,在一旁補了句刀,「我們是調皮,可不是沒素質。」
我媽看我一眼,嘴里說著飯好了,讓我陪她去廚房端菜。
我跟了進去。
果然。
廚房門一關,我媽便嘆了一口氣,
「恬恬,媽也知道,你舅媽嘴損,人也刻薄,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們也就再住半個月就回去了。」
「不然你這邊和她吵起來,她回頭又要和你舅鬧離婚了。」
一聽見這副說辭,我就一個頭兩個大。
「她要離你就讓她離好了,張羅了幾十次,哪次也沒離成!」
「再說——」
「她要離也是和我舅離婚,又不是和你離婚,你怕什麼?因為離婚倆字,她都壓你半輩子了。」
我媽一邊盛菜,一邊輕聲嘆氣。
「媽就這麼一個弟弟,總不能就眼睜睜見他家散了吧。」
我久久無語。
我媽從小就被灌輸各種思想,要撐起當姐姐的責任來,長姐如母,要對弟弟好,家里養大她不容易,要為了這個家付出……
后來,同我爸結婚后,她做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婦。
即便到了現在,她依舊沒能擺脫那些被灌輸到骨子里的思想,在伏地魔的邊緣徘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對我和周漾向來一碗水端平,從未有過重男輕女。
正因如此,我和周漾才從沒有因為不公平待遇而吵過架,雖然經常互罵,但感情好的不得了。
6
飯端上桌,我爸和我舅也剛好回來。
一大桌子人,原本也算熱鬧和諧,不過——
飯吃一半,舅媽又開始作妖。